第五十五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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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问天猛然转身，右手中的千年赤金戟悍然刺处。

    噗。

    戟尖毫无阻碍的刺进这守卫的脚掌之内。猛然上挑。

    “啊！！！”

    脚筋被挑，巨大的痛苦袭来，让着守卫痛苦不堪。

    这守卫只是依靠亲属关系上位而来，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却没有沙场老兵那般的战斗力。

    另一个守卫刚刚挣扎着站起来，一道寒光闪过。楚问天如法炮制，将这名守卫的脚筋同样挑断。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切都发生于瞬息之间。当楚妍反应过来，两名守卫已然倒在地上哀嚎。

    楚妍瞬间反应过来，顿时明白了楚问天的意思。

    嗡！

    手中千年赤金戟一甩，破空之声呼啸而过。

    楚问天横戟而立，傲立于洛府大门处，目视洛府内，催动体内的灵气。

    “皇族楚问天，拜府！”

    在灵气的催动下，百米之内响彻楚问天之言！

    嗖！

    嗖！

    嗖！

    数道破空声接连响起，数位老者落在大门处。

    “太子殿下驾临洛府，有失远迎！”为首的一老者笑着拱手说道。

    “洛修可在府内？”楚问天淡漠的盯着老者问道。

    “洛修正在府内。”虽然不明白楚问天什么意思，但老者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楚问天点了点头，眼中寒芒一闪，在就好！

    “洛修强占民女，指使恶仆欺压百姓，触犯圣朝律法，罪大恶极！羞辱皇族，罪加一等，按律当斩！”

    “什么？！”老者闻言猛然一惊，正欲辩解，一道劲风顿时扑面而来。

    楚问天挥动千年赤金戟，攻杀过来。

    老者眉头紧锁，右手掌心被火红色的灵气包裹，稳稳的接住了这一戟，使得千年赤金戟动弹不得。

    “太子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洛家子弟怎么会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让那洛修随我去一趟刑部，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楚问天看着老者说道。

    老者沉默了，那洛修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真要跟着楚问天去了刑部，绝对是有去无回。

    只是让他费解的是，洛修虽然纨绔，但他一向懂得把握分寸，从不招惹大族。他是怎么捣鼓出来这个侮辱皇族的死罪的？

    “哼！”楚问天冷哼一声，抓住千年赤金戟猛然一转，趁老者失神之际挣脱控制。灵气疯狂涌入戟内，狠狠地刺向老者面门！

    千年赤金戟带着锋锐的气息划破空气，冲杀而来。

    当！

    这快、准、狠的一戟再次被挡了下来。

    楚问天没有停顿继续冲杀。

    老者可是元婴期的强者，楚问天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没有丝毫伤到他的可能性。

    不过，楚问天是圣朝太子，身份太特殊了，他要是伤了楚问天，不死也要脱层皮。

    何况，他母亲还是那个人。

    一想到百年前那个人的恐怖，老者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动作越发的小心，唯恐一不小心伤到楚问天。

    相较于小心翼翼的老者，楚问天就放肆多了。招招致命，没有丝毫留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朝着老者的要害攻去。

    在宫中与人战斗，哪怕明知自己伤不到他们，但难免下不去死手，根本无法尽兴。

    不像现在，楚问天不需要有任何的留手，可以抱着必杀之心去战斗。

    楚问天与老者的身影不断交错，交手时产生的碰撞声震耳欲聋。楚问天攻击角度之刁钻，攻击部位之狠辣让一旁观战的楚妍心惊肉跳的。

    和楚问天一比，她就像是温室的花朵，空有一身筑基圆满的修为，却没有与之对应的战斗能力。

    然而更心惊的是老者。

    楚问天的战斗天赋简直骇人听闻。从一开始到现在，楚问天的戟法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这般恐怖的战斗天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楚问天双眼空明，仿佛进入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攻击越来越凌厉，一丝丝独特的韵律在戟法上若隐若现。

    楚问天竟是在战斗中摸索着道路！

    “监察司办案，无关人等退避！”

    一声暴喝让楚问天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听到监察司一词，老者和楚问天不约而同的同时罢手，分离退开。

    监察司，一个独立于行政系统之外的监察机构，不收任何部门管辖、制约，只对圣皇负责。

    监察百官，代巡天下。权势极重，拥有先捕后奏的权力。对郡级一下官员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

    监察司设有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方指挥使。四方指挥使全部都是化神期大修。

    更重要的是，四方指挥使全部都是八家之一林家的成员。

    圣朝八家的恩怨已经延续了数千年。洛家和林家自然也是摩擦不断，矛盾重重。

    “青龙旗第九监察长刘诚，拜见太子殿下！”身穿青色战甲的为首之人对着楚问天跪下行礼。

    楚妍他并不认识，虽早已得到大公主回都的消息，但真人却没有见过。

    老者脸色难看起来。

    竟然是刘诚带队。

    监察司四方指挥使各掌一旗，青龙旗隶属于青龙指挥使林雨生管辖。

    这不是重点。

    林雨生封号雨王，圣朝十三王之一，同时他也是林家现任家主！

    这刘诚是雨王心腹，位列青龙旗十八监察长第九，实力很强。

    这次他带队，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刘监察长请起。”楚问天平复了一下战斗造成的紊乱呼吸，说道。

    “洛家洛修之罪行，刘监察长想必已然了解了吧。”

    刘诚点了点头，转过身时面色冷了下来，伸手亮出一只青色龙纹令牌。

    “洛族洛修触犯圣朝律法一十三条，证据确凿，罪大恶极。即可抓捕，送至大理寺审理。如有反抗者，斩立决！”

    老者的脸色更黑了，阴鹫的目光盯着刘诚。

    大理寺隶属于刑部，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负责审理圣朝内发生的一切案件。

    刑部尚书乃是十三王之一的灵王古灵一，同时他也是八族之一古族的家主。实力极其强大，与洛族家主羽王洛羽伯仲之间。

    同为八家，洛家对古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加上太子的插手，这一次事情根本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刘诚对此视若无睹，挥了挥手。

    “抓人。”

    身后的监察使顿时行动起来，冲入洛府内去抓洛修，这些洛族之人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青龙令、朱雀令、玄武令、白虎令，是四方指挥使的令牌。见令如见四方指挥使当面。

    四方指挥使权力极高，哪怕是身为皇族宗室触犯圣朝律法，四方指挥使也有权抓捕，何况洛族一宗族少爷？

    老者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头。

    在青龙令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了。

    这一次，洛族栽了。

    楚问天嘴角微微上扬。

    ……

    御书房。

    圣皇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身前的楚问天。

    良久之后。

    “洛修之事，你的计谋虽略显稚嫩，但也不错。”圣皇开口说道。

    楚问天微微躬身行礼，却没有说话，等待着圣皇的下文。

    “但你可知那张小雨的身份。”

    楚问天愣住了。

    张小雨的……身份？

    楚长空屈指一弹，一份密报出现在楚问天的身前。

    楚问天伸手接过翻阅起来。

    片刻后，楚问天脸色涨红，不是害羞，是被气的。

    “洛云！”

    楚长空眼神漠然，注视着楚问天。

    “你的身份特殊，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再三思考，记住，永远都不要相信发生在你身上的巧合。”

    楚问天深吸一口气，向楚长空遥遥一拜。

    “儿臣记住了！”

    那被洛家仆人欺辱的少女张小雨是洛修大哥洛云安排的，特意让楚妍和楚问天撞见，如果两人视而不见那就抛弃张小雨，左右不过一个小人物。

    如果两人过问了，那么洛修必死！

    这一次，楚问天被算计的死死的。

    洛云的布局很高明，但在监察天下的监察司面前，还是过于稚嫩了。

    “假设此事并非洛云布局，你之行事依旧欠妥。”

    楚问天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圣皇。

    “朕知你不满那恶仆欺压民女，更不满大族子弟强占民女、欺压百姓。但你行事，欠缺考虑。”圣皇说道。

    “请父皇指教。”楚问天再次躬身。

    “洛修是洛家宗族子弟，洛相的五孙儿。他罪大恶极，按律当斩。但他毕竟是洛家之人，你之行事虽然干脆利落，环环相扣，没有给敌人还手的机会。但他是洛家子弟，死刑这般惩罚太过于重了。”

    “而且你直接硬闯洛府，有失太子仪态，太过冲动。”

    “儿臣并不认为重。”楚问天抬头直视圣皇。

    “圣朝律法第一条，圣皇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何因为他是洛族之人便可以区别对待？莫非我圣朝律法只是一纸空文？”

    “当然不是。”圣皇眉头皱了起来。

    “我圣朝律法至高无上，即便是朕犯法，也要受到处罚，何况这区区洛修？只是洛家为我圣朝大族，理应从轻处置。”

    “为什么要从轻处置？圣朝百姓是人，洛家子弟也是人，为什么他们就可以从轻处理？”

    “天下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洛家对圣朝之作用，远大于那些百姓。价值决定了朕的态度。”

    “父皇，百姓才是立朝之本！”楚问天皱眉说道。

    “百姓？”圣皇淡淡的笑了笑，“天玄大陆强者为尊。圣朝需要的是天才，是强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可以亲近百姓，善待百姓，但你要分得清主次。”

    强大的修士一人可敌万人。百姓再多，也不如一尊化神大修的作用大。

    楚牧天对楚问天的影响很大，这也让楚问天的治国理念更倾向于楚牧天当时的观念，但二人都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修士。

    强大的修士可以做到数万人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在天玄大陆，修为决定一切。

    修士，才是立朝之本！

    圣皇之言如惊雷般点醒了楚问天。挣脱出楚牧天给他的框架之后，楚问天瞬间发现了在圣城实行楚牧天那套理念的种种弊端。

    这个理念只能学习，不可照搬。圣朝与其实际情况千差万别，根本没办法推行。

    “儿臣明白了。”楚问天恭敬的对圣皇行了一礼，“谢父皇为儿臣指点迷津。”

    “嗯。”

    “此事暂且放下。”楚问天话锋突然一转，“儿臣仍以为圣朝律法神圣至高无上，不可以为任何人开特权后门。”

    圣皇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老三怎么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

    “圣朝律法当然至高无上，不可侵犯。但洛家作为八家之首，为圣朝建设作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实为我朝之根基。”

    “功是功，过是过，如果因为有功，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犯律法，挑战圣朝权威，那岂不是说，三皇叔也可以坐上父皇你这圣皇宝座？”

    楚问天冷冷的质问道。

    “混账！”

    轰！

    恐怖的气势瞬间喷涌而出，如山岳般的压力压在楚问天的背上。只是刹那，站立着的楚问天就已经被压在地上，跪伏在地。

    神武王楚东来，东郡郡守，东极门镇国大将，楚问天的三皇叔，圣皇的三皇兄。

    神武王实力强的可怕，是圣朝十三王首席，又被称为第一王者！

    在圣皇那个时代，神武王是为数不多能与圣皇争锋的人之一。也是圣皇争夺太子之位的最大劲敌。

    楚问天刚才之言，极为大逆不道。哪怕圣皇之涵养，也不免生怒。

    就在圣皇气势爆发的刹那，凌烟阁中摆弄雪灵花的雪妃瞬间站起了身子，清冷的眼眸望向御书房的方向。

    娥眉轻皱，似乎是在疑惑是谁惹怒了圣皇。

    圣皇气机虽然只笼罩御书房，但那股霸道的皇者气势却极易辨认。

    同时，圣城内数位恐怖存在也感应到了圣皇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不约而同的朝着御书房的望去。

    楚问天虽然被这气势压在地上，但他仍在挣扎。倔强的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支撑着，去对抗圣皇恐怖至极的气势。

    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扔在坚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楚问天身下的地面早已被汗水打湿。如果不是圣皇控制着力道，仅凭气势圣皇就可以轻易镇杀楚问天。

    楚问天紧咬着牙关，拼命地对抗着气势。他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支撑到现在，依靠的全都是自身的意志力。

    楚问天的神智已经开始混沌起来，双眼迷离着。但身体仍在坚持着，不屈的意志刺激着楚问天体内的《皇极惊世录》自主运转。

    嗡！

    一丝极致霸道的气息闪现，但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一闪而没。

    圣皇眼眸中精芒一闪，气势瞬间一敛。

    “罚你在宗法堂思过半载，何时认清自己的过错，何时出来。”圣皇冷声说道。

    宗法堂，圣朝专门惩罚犯下过错的皇族禁忌之地。这是一个皇族子弟谈之色变的地方。

    “儿臣……无……罪！”

    圣皇双眼眯了起来，危险的气息在御书房内弥漫。

    但楚问天仍旧高高的昂首，毫不避开，与圣皇对视。

    “那你就在宗法堂内待满半载！”

    楚问天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圣皇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待到楚问天离开，圣皇愤怒的面色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三皇兄……”圣皇呢喃道。

    世人皆以为他与神武王不睦，就连他这亲子也是这般认为。

    “越是这样，反倒是越好啊。”楚长空看向东郡的方向，目光深邃。

    悠悠一叹，唏嘘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