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说,人生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可对于堪堪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每一个遇到的困难都可能是“再也过不去的坎儿”。
对于姜沅来说更是这样,平常说错一句话也会在心里坠上半天,更别说突然来到一个异世界了。
“沅沅,醒醒。”唔,好像有人在叫她?是……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温温润润,像是泉水在叮咚作响。
嗯?年轻男人?可是她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年轻的男人?
思绪飘到此处,姜沅却是清醒了。在姜沅的起床史中,这大概是第一次没有赖床的早晨。
只是这个早晨真的不是很美妙,不认识的男人,陌生的家,奇怪的睡衣,每一样都在冲击着姜沅脆弱的心脏。
“沅沅,你怎么了?”呆愣状态的姜沅虽然自有一份蠢萌美,但确实与陆屿之认识的姜沅相左。男人的眸子漆黑又明亮,让她莫名产生一股压迫感。
“我,我刚醒,有点头晕。”姜沅不知道这么说这个男人信不信,她也没有看男人的反应,下床后就跑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还是自己的样子,杏眸琼鼻,檀口微张。卫生间里都是生活过的痕迹,姜沅就算没有洁癖,也做不到用其他人的物品洗漱啊。
她胡乱洗了脸后开始对镜思考这个事情:唔……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啊,爸爸妈妈,我好害怕!
对了,可以打电话!手机,手机在哪,嘶……谁会把手机放卫生间啊?
所以,她还得出去。
“你要假装很淡定,淡定地走出去,拿手机。”姜沅双手攥紧放在胸前,镜子里的人也做了个相同的鼓气动作。
她打开门走出去,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或许是自认为得体,毕竟在陆屿之眼里,姜沅完全就是一副紧张到僵硬的样子。
跟上辈子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变得更蠢了。
姜沅完全不知道陆屿之在怎么想她,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陆屿之手里的粉色手机上。
这肯定就是自己的手机了,一样的手机壳,这可是自己DIY的手机壳,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了吧。
心像是又放回了肚子里,出口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欢快。
“我的手机。”陆屿之顺着她的目光,聚焦到了手里的手机上。
递过来的手机躺在干干净净的手上,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谢谢你。”姜沅一直都对这种温柔又斯文的人有好感,对面的陆屿之恰巧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她一向不会对没有恶意的人吝啬笑容。
姜沅迫不及待点开手机,可是在看到手机壁纸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这个女孩子是她吧,一样的面容,身后是没见过的景色,脸上洋溢着笑容。
姜沅的脸慢慢变得苍白。这笑,是在嘲笑她吧。
“我,我去打个电话。”细细弱弱的声音都发了颤,然后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姜沅开始慌了。
微信,微信可以拨打的吧。姜沅坐在地上捧着手机,她又不敢打开微信了,万一也不是……她不敢想了。
或许是手指颤抖的原因,微信没有被打开,却无意点开了旁边的相册。相册里铺开大片大片的图,无一不是她,无一是她。
不,也有不是她这张脸的。
还有,外面那个男人。
“沅沅,沅沅。”他在敲门。
姜沅没有动作,直到男人推门进来,她依旧蹲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姜沅抬头看他,眸子水润润的,像一只迷途的幼鹿,眼圈还泛了红。
陆屿之掩下眸子里的情绪,把姜沅牵了起来。
一路牵着姜沅走到窗边,扯开遮挡的窗帘,一瞬间的阳光打进来,她有些睁不开眼。
“沅沅,往下看。”
往下看?下面……
那是什么?下面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身体已经溃烂了,每走一步都会带出血的痕迹。
“我不要看,我不要。”陆屿之的力量比她大了太多,把她压在手肘和头的缝隙里,引着她观看那些非人的怪物。
这个姿势也有好处,就是只要姜沅能推开,便会扑进他的怀里。
她真的太害怕了,异世界,怪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姜沅抓住了陆屿之,她也不知道陆屿之是不是好人,至少现在她是相信他的。
“呜呜呜,好可怕。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姜沅在陆屿之怀里哭了好久,直到他胸前的布料都被她的眼泪浸湿。
“别怕,我还在呢。”有时候悲伤的人最听不得旁人安慰的言语,姜沅便是这样,越是被安慰,哭得越凶。
形单影只来到陌生的地方,陆屿之的安慰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的她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