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闪过一瞬的疑惑,她却无心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父亲。拿开盖在身上的西装丢在了沙发上,李菲晴站了起来,看着母亲手中提着的保温桶,笑着说道:“妈,好香啊,帮爸爸熬的粥吗?”
看到母亲微笑着点了点头,李菲晴马上笑着说道:“那我马上叫醒父亲,让他喝妈妈的爱心粥。”李菲晴冲到了父亲的床边,微笑着说道:“爸,快醒醒,妈妈帮你熬了粥哦。”
许久,李父却依然没有睁开双眼,李菲晴忍不住回头冲着妈妈取笑道:“妈,你看爸睡得有多死,竟然都喊不醒。”她又提高了嗓门大声喊了几声:“爸爸,快醒醒!爸爸?爸爸!爸爸……”
无论喊了多少遍,李父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依然紧闭着双目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李菲晴却越喊越心急,越喊越慌乱。
李母听出了女儿声音中的异样,也慌忙丢下保温桶奔了过去,摇晃着李父的肩膀焦急地呼喊起来。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病床上的李父却动也不动,李菲晴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抵在了父亲的鼻端,手却感觉不到一点呼吸的气息,她吓得猛地缩回了手,失控地大喊了起来:“医生,医生,快来救我爸爸。”
闻声赶来的医生检查了一会儿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惊慌失措的两人,无情地宣告了残忍的判决:“很抱歉,病人应该是半夜里就走了,请节哀顺变吧。”
李菲晴仓皇着后退,慌乱地摇着头,无法相信这个残忍的结果,疯狂地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昨晚一整夜都呆在病房里,父亲走了我不可能毫无所觉的。”
看着不肯接受现实的李菲晴,医生也只能沉默。他们见多了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丢下一声无奈地叹息,医生还是离开了。
李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李母说这是父亲的心愿,他一生平平庸庸惯了,不想临走的时候还搞那么多没有实际意义的花样,徒给活着的人添麻烦。
送葬的人都离开了,李菲晴拒绝了母亲的劝说,说道:“妈,你先走吧,我想再多陪父亲一会儿。”李母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来,只好说道:“那我先回去,让你老公留下来陪着你吧,这样我也好放心。”
想要拒绝却又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操心,李菲只好答应。送走了母亲,站在父亲的坟前,李菲晴眼底一片凄凉。从小到大,她一直被父母宠着、爱着。即便家境贫寒,父母还是供着她读完了大学,可是她回报了什么呢?
刚刚大学毕业本以为工作稳定以后可以接父母到身边好好孝顺一番,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尽孝却已经因为风天奇的报复彻底失去了自由,更被无情扼杀了亲近父母的机会。
现在,她却只能站在父亲的坟前哭诉她的悔恨,还有什么意义?父亲还能活过来吗?她还能再尽孝吗?风天奇,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么地恨你?恨你掠夺了我的自由,恨你剥夺了我孝敬父母的机会,更恨你禁锢了我的……身心。
李菲晴猛地转头看向安静地站在身旁的风天奇,眼底是毫不遮拦的森森恨意,过了一会儿,她却又自嘲地笑了。她在做什么呢?她这样看着一个瞎子有什么用?他能看到她眼底的恨和怨吗?伸出手轻轻搭在风天奇的手臂上,目光注视着迷惘的前方,李菲晴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李菲晴眼底的森森恨意刺得风天奇的双眸针扎般地痛,可是他是一个瞎子是应该看不见的,所以只能视而不见地轻轻地点了点头,任她扶着离开。
简单地向母亲告了别,李菲晴就随着风天奇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车里,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里。李菲晴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未知的方向发呆,看到她眼底的深沉绝望,风天奇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恶寒,情不自禁地出声劝道:“虽然爸爸已经走了,但他走得并不痛苦,安静地睡过去对他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幸福,你……”
风天奇的安慰还没有说完,李菲晴却猛地转头瞪向他,眼里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愤怒,她恨恨地瞪着风天奇,凄厉的声音吐出再也无法隐忍的声声指控:“睡过去也是一种幸福?风天奇,如果不是你……如果在我睡着的时候你把我叫醒,那么我就有可能发现他的异样,或许父亲就不会这样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已经失去的过去我不敢再奢望还能弥补,我只是乞求父亲的最后一程我可以亲自送他离开,可是……可是你却害得我连他临走前的最后一眼都没能看到,你害得我在父亲已经离开后竟然还能安心地睡着。你把父亲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李菲晴疯了似地开始捶打着风天奇的胸膛,发泄着失去父亲的痛,发泄着深埋在心底的怨和恨。司机听到了后座的异样,忍不住停下了车,一脸担心地看向后座。风天奇安静地坐着任李菲晴疯狂地捶打着,看到司机停下了车厉声大吼了一句:“看什么?开车!”
司机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忙转过身去准备开动车子,却已经为时已晚。李菲晴听到了风天奇的怒吼,疯狂的捶打猛地停止,突然转身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刚跑出几步,手臂却瞬间被一双大掌紧紧地钳住,李菲晴惊恐地转身。风天奇也已经跑出了车子,此刻正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自由。
令她惊恐的却并不只是被风天奇抓住了这样一个事实。李菲晴死死地盯着被风天奇一下子就准确无误地抓住的双手,目光缓缓地上移直直地盯着风天奇的双眼。突然,眼底的惊恐瞬间被不敢置信取代,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风天奇,你的眼睛……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