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笑颦如花亦如毒
七月初七乞巧节,正是用烟火贿赂月老的好日子。咸阳城内数以万计的花灯深深浅浅悬挂在通天的灯树之上,千万种颜色编织成海市蜃楼般绮丽繁华的颜色。待字闺中的姑娘、风流倜傥的才俊一窝蜂的涌去寻找艳遇。就连那些的已婚的也乘此佳节欣赏这一年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在这街景之间一位身着黑色仙鹤缎衣,拥有着凛冽深碧双瞳的公子,用他那咄咄逼人并且邪魅张狂的美,吸引得路上的姑娘纷纷侧目。这位公子看着眼前美丽的街景不时露出一丝笑意,别说是姑娘,就连那没有龙阳之好,且过了血气方刚容易激动年纪的男子,面对着那种美都感觉到自己的老骨头像在热油锅炸过一般酥脆。
这位绝世的公子就是我们大秦王朝的君主——秦王政。在今晚的月光下他独自微服来到这咸阳城最热闹的地段,自从登基以来,每一日他都生活在难以呼吸的权谋算计之中,如今他迫切的需要一方干净清新的空气,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夜晚也能让的心彻底安静下来很久很久。
他漫无目的走在咸阳的街头,闹市中的灯火渐渐的远去了,在他眼前稀稀拉拉只剩下几盏残灯。忽然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印入他的眼帘,那一刹他仿佛沐浴在四月的微风里,整个人恍若掉进了一弯弯雾气弥漫的花池。她就是那儿时的玩伴,夏阿房。多日不见她依旧是那般的宠辱不惊,从容不迫。
夏阿房手里拿着几幅药看见嬴政出现在街角也愣住了。呵!从几时起她既然也能轻易的见到至高无上的君王了。两就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依旧如多年的好友般嗤笑寒蝉。然而有的人压抑着心里澎湃的火焰,有的人惦记着家中夫君。就在这么不尴不尬之间,两人草草结束了短暂的交谈。各自都将返回自己的天地。
然而她不知道是在她转身离去之后他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她是最悲惨的一个。
唯一一个想带他海角天涯的人早早地离开了;
唯一一个她认定的无双公子在很多年以前就把她摈弃了;唯一一个是她夫是她天的男子却是她最一无所知的人。
她以为很多年前离开赵国时她就已经没有羁绊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可是这么多年她冥冥之中感到有个圈死死把她套牢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好像陈非武一样,她知道她不爱他可是却因为那一份恩德,她嫁给了她,因为她辜负不起任何一份感情。可当自己真正穿上那大红嫁衣成为他的新娘时,才发现她和他永远都不会是对真正的夫妻,面对那双曾经望着她时有炙热双眸的男子,慢慢地只剩下如父如兄如长的模样,她焦急的四处寻医问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再寻找些什么,只能在四下无人之际安慰自己,跟自己说是因为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在拥有记忆之后她什么都没抓住,如今她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给她温暖的人。
可是她真正不知道是在所有人当中她是被保护的最好的一个,干净的如同没有一滴墨水的白纸。就好比那个和她一同生活在凤鸣楼而现在是至高无上秦王的那个男子,只能常年缱倦在龙椅上,苟延残喘。在别人眼中他有着迷人的笑颦,然而却没人看到那笑颦之上开出了世上最恶毒的花。他的记忆连风都不敢带走,因为那至始至终都带着淋漓的鲜血。他所背负的是一个破碎的神话,一个天底下最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