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时才知道那传言描述的不及她的千分之一,不是因为多么倾世的容颜,而是那婉婉而立的身影太静了,静到能让洛水、风沙都停下脚步不舍离去。想必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安抚得了他的心。纵是他姬妾成群,风流成性但是他的眼神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停留过,这一次他却不舍将实现转移片刻,她知道他是爱了,她是输了。
月余,她终于叩响了他的房门,书房里他提着笔,案上是他未做完的画,可画中的人却不是她,而是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白凤鸣。她恨,恨这个女子不声不响就夺走了她辛辛苦苦乞求到的一点温柔。而今,她抚摸平坦的小腹做最后的挣扎。
“公子,真的要娶她吗?”
吕不韦没抬眼只是点点头。他有时候不明白为何已然明了的事,这女子为何非要苦苦求一个答案,伤了自己。
“公子我有了身孕。”
“恩,好好安胎,两个月后的初八新夫人进门,我自当让她善待你。”依旧是没有抬眼,只是顺手拿了账房支取物件的令牌放到她手中:“有什么喜欢的,自己去取吧。”
她木然接过那令牌,转身,再也没有回头。这天下间的男子变的总是如此之快,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的心不在商,在朝;他曾说过他的夫人定要是有着贵胄骨血能助他一力的女子,而今有了那个小娘子都忘却了吧!?
可是她是赵姬,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书的说过——人心不似水,等闲起波澜。她不能让他忘记他说过话,她必须用天下间最诱人的权势蛊惑他,让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吕家晚宴,质子赴会,满身都是寒酸之气,而赵姬却屡屡驻足于前,因为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这是奇货。只是有了那小娘子之后他没了动静,而今她要的是勾起他内心蠢蠢欲动的馋虫。质子于她,如痴如醉,当下便请求纳入府中。虽是不爱,到底是他的女人,何况有了他的骨血,正要发作,吕明递来赵姬一张字条,只八字却是惊世骇俗:“偷龙转凤,瞒天过海。”
那一日是他真真正正看赵姬,此女子心计之深让人害怕,却也让他得意,近日他正陷在谋得苦,谋不得苦之间,因此而停滞了前进的脚步,此女子却能在一夕之间化解。
三日后赵姬出嫁,聘礼宛如长龙,进府一月便以告知巷尾有身,在质子眼中吕不韦更是堪为知己好友——大夫,药物,都是他一一包揽。然而,就在这时赵姬手里拿着一包药盯着吕不韦,一字一顿地说:“若服此药再无有嗣之忧。只是我不知该不该如此为公子。”
“呵!不知你想要什么。”吕不韦有些玩味。
“我想让公子不娶。”她眼里全是得意之色,她明白他和她现在是一条穿上的蚂蚱,一荣皆荣一辱皆辱。况且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且不说那异人流连在外的眼神,就是她一个不小心故意或是无意透露些什么,他这一世都是无望了。而她淡定的是,今日大夫告诉她,她脉搏有力,必是男胎。
“不娶便不娶吧,你开心就好,安心养胎。”没有犹豫,没有眷恋。倒是她愕然了,难道她想错了,他依旧是一如往昔只是偶尔沉迷。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吕家的海盐的买卖,已被朝廷官吏盯上了,他若不倾其所有赌一把,这祖宗的基业怕是要在他这一代消亡尽殆了。儿女情长于他只能深埋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