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旨太监捧着王诏,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六国来使用温和的微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曾经在他们国家饱受尊荣的公主,再次居然同舞姬侍妾般被取消了入正门的资格,六国如蝼蚁般被吕不韦踩在脚下。然而六国亦看清了形势,他们要对付的是这个发号施令的权相,只有击败这个权相,大秦龙椅上的男人,才有机会被他们控制,被他们踩踏。
大殿之外,六国的公主依旧端坐着,只有阿房在凤鸾之上昏昏欲睡,直到棱儿偷偷推了她一把,放才反应过来传旨太监以至,下轿,叩跪,听封。
“秦王政五年正月初七日,封六国公主,三千石夫人,各赐宫殿一座,侍女数人,太监数人,金帛十匹,云锦十匹……吾王恩德,免六国公主入殿谢恩,即刻前往各自所封宫殿。”
太监洋洋洒洒许久,阿房只听见不用入殿几个字,莫名地长出一口气。木然跟随领事太监前往自己所在宫殿,一个余光之间却看见其他人愤愤不平地脸,她差点忘了她们是真正的龙种,今日于她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踏入从今以后的栖身之所——魏流殿时,满目的珠翠金银是她从未见过的,清香四溢的点心是她从未闻过的,价值万金的云锦是她从未触摸过的。可是她和它们之间却不能亲近,因为她和它们之间有着跨越不了的距离。
初春的咸阳宫,便已经四溢着人工熏点的花香,尚未融化的冰雕在如锦夕阳下,徐徐生辉。而孤月爬上枝头时,长夜依旧漫漫。
嬴政和李斯在一处梅树下对饮,暖酒让两人面色绯红,却无人能有醉意。
“王上,今日大殿之上……”李斯喃喃想说些什么,却突兀地被嬴政打断。
“今日之事,务要再提。”嬴政的声音温和如玉,听不出到底是怒是哀。
李斯垂眸,凝想,曾几何时起,这个王上的心思,他竟是这般难测了,而嬴政已不想让他知了吧!再次抬眸时对上嬴政的眸子讪讪地独饮几杯酒。
两人半晌又谈起另一件事。
“王上,据探子回报,魏国流渝公主在函谷关被调了包,如今宫里的那位是个乡野村妇。”
“哦???”嬴政微眯起眼睛,仿佛来了些兴致:“那真正的流渝公主所在何处?”
“同匈奴单于嫡子私奔了。”
“呵!倒是有些性格!你对那单于嫡子了解多少?”嬴政侧目等着李斯回答。
“匈奴这些年来与六国接触甚少,下官只知道是个不受宠的罢了。”李斯如实回答。
“这淳冒顿是有些本事的,他朝漠北必有他一席之地,寡人还不想惹这个麻烦,先由得他们去吧!”嬴政的声音依旧是冰冷淡然,却有着已然掌控一切的胜利姿态。
李斯望着这个久居深宫龙子,这个嬴政到底藏了多少的心事,到底藏了多深的心机,才能看清楚遥远的天际下的事,他想与他秉烛夜谈,可是他不能,他只能淡淡地问:“那宫里那位如何处置。”
嬴政薄如刀翼嘴角微微向上挑着,流露出玩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