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建军:“有肉没有酒,怎么能行呢?”
邵兴旺:“小商店有啤酒,我去买两瓶。”
邵建军:“啤酒喝到嘴里跟喝马尿一样。”
邵兴旺感到好奇,随口问了一句:“邵叔,您喝过马尿?”
邵建军:“没喝过!”
邵兴旺:“我还以为您是老革命,在战争年代喝过马尿。”
邵建军:“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等着,我去拿瓶西凤酒。”
两位邵姓男子吃着喝着,喝着聊着,一会儿邵建军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邵建军:“小邵,全厂一万两千名职工,我就佩服你一个人。”
邵兴旺感到莫名其妙,问:“为什么?”
邵建军:“这间屋子,经常闹鬼,你不怕吗?”
邵兴旺笑了笑:“邵叔,您喝慢点,我看您都没我酒量好,才喝几杯,您就大了!”
邵建军:“我没喝大,我给你说正经事情。”
邵兴旺问:“咋啦?”
邵建军:“你晚上睡这屋,半夜没有女人趴你窗户上,叫你名字?”
邵兴旺:“谁吃饱了撑得睡不着,半夜趴我窗户上叫我名字干啥。找我直接敲门不就得了。”
邵建军:“在你之前,有个新来的大学生,住了两天,就遇到了那个女鬼,吓得精神都出了问题。”
邵兴旺:“我都住了块一年了。好好的。怎么没遇到。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迷信。迷信,你迷,就信了。你不迷,就不信。”
邵建军:“你是咱邵家人,我才给你说真话。这屋子,一年前死过人,咱们厂的厂花,在你住的屋子里上吊自杀了。后来房管所,把这屋子重新粉刷了一下。在你来之前,没一个人敢住进去,甚至走到门口,都不敢朝里看。”
“怪不得门框上的玻璃,都用报纸糊着。”邵兴旺说。
“这个上吊的女人,是厂里的一朵花,人长得非常俊,她在车间上班,用微薄的工资,供自己的男人上研究生,上博士,最后她男人去了美国,看上了别的女人,和她离婚了。那男人是当今陈世美。这女人也要强,想不开,就直接上吊了。死的时候,穿着红裙子。是我把她从绳上取下来的,脸都变紫了,舌头也吐出来,吓人得很。你看,绳子当时就挂在吊扇的那个U型铁环上。”邵建军说。
“怪不得我的房子没有吊扇,我还以为被对门的谢老师拆下来装到了自己的房间呢。”邵兴旺说。
“他妈的!那个管宿舍的就是个坏(方言,坏在这里读平声hā)锤子,欺负你们这些刚进厂的学生娃!”这位跟邵兴旺一个姓的老男人,当着邵兴旺的面,狠狠地骂着那个管宿舍的常主任。
“谢老师怎么也不知道?”邵兴旺疑惑地问。
“谢老师知道个屁!他和你一样,刚来的。你是大学毕业分来的。他是从外县一所乡下的学校调来的。”邵建军说。
邵兴旺不知道这个姓邵的老男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是闲得无聊,与他说说闲话呢?还是为了在他面前证明,那个房管所的常主任,不是个东西呢?
邵兴旺不得而知,但听完关于这间宿舍的故事,反而很平静,觉得没什么。邵兴旺是布尔什维克,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入了党,也是一名唯物主义者,不迷信,也不在乎,别人两人一间宿舍,他刚好一人住个单间。读书备课需要安静,没人打扰,他觉得潇洒自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饭照样吃得饱,觉照旧睡得香。
知道这屋子死过人的那些老职工,都佩服邵兴旺的勇气和胆量,他也常听别人骂管宿舍的那个秃顶的常主任,不是个东西,是个坏(方言,坏在这里读平声hā)锤子。
邵兴旺想,这些骂他的人是不是都受过他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