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带点盛气凌人般的自负。
顺着路朝南走,能走到南山下,朝北走,自然能走到渭河边,还可以沿着河岸线到达北山。
邵兴旺打着油布伞,沿着小路漫无目标地朝北走,头顶的雨像牛毛一样绵密细软。
一会儿邵兴旺把伞收了起来,专门让凉凉的雨丝落在他的肩膀和脸上。
眼前的小路越来越湿,路边的玉米地越来越幽暗,像无边的“幽冥”森林。这样阴森森的庄稼地,即使在大白天,有时也难以遇到过路的行人。但今天却不同,邵兴旺不仅远远地看见有一群人站在庄稼地头指指点点说事情,还听见人群里传来悲痛欲绝的哭泣声。
一夜的工夫,眼前这片长势最好的玉米被人偷了。嫩玉米棒子,连同旁边地里将要成熟的酥梨,一夜之间,被人偷了。
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主人蹲在杂乱无序的地头哭泣,旁边围观的乡党在骂,骂狗日的贼娃子活不过明天。村干部来评估损失,派出所的民警来现场勘查、拍照、测量,在本本上记着情况。地里的三轮车辙很深,大路上农用车辙也很深,还有少量的玉米和酥梨散落在路边的水渠里。警察在地里发现了半根未抽完的香烟,用镊子夹了,装在了塑料袋里。
一个多小时后,警察走了,村干部走了,围观的乡党走了,邵兴旺也跟着人群一块走了。他本来想留下来和被偷的主人聊聊天,安慰一下他们。但看到他们伤心绝望的样子,邵兴旺还是觉得让他们自己调整比较好。
一个人的痛苦,另外一个人是无法体会的,就像穷人家的痛苦,富人家的孩子永远无法理解一样。
一户普通的农家,基本上分有三五亩土地。三五亩地里所打的粮食,包不住一家人的生活。精明一点的人,会到县城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勤快一点的,会选一块水肥较好的地,种点蔬菜和水果,搞点副业,补贴家用。大多数人,会像前面的渭河一样,千百年来一直默默死守着这片土地,祈祷风调雨顺,祈祷脚下的这片土地能给自己带来奇迹。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种子播下去了,也把希望播下去了。盘算着粮食收获了,卖了钱,给小儿子把学费交了,给老伴买件像样的衣服。老旧的电视机修不好,计划买一台新的,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拖了很久的病也该到省城秦都的大医院检查一下,最好一次把病根祛除。大儿子要娶媳妇,需要盖一所房子,娘家人还要求陪嫁一辆小汽车,还要十万八万的彩礼钱.....钱难挣,娃的媳妇难娶,日子都不好过。
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来钱的渠道如此单一。在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这片玉米和果园的时候,一夜之间,却被贼娃子先下了手。三亩玉米,两亩酥梨,在即将成熟的时候,就这么被人“截和”了。这偷盗的速度得有多快啊,这贼娃子的手脚得有多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