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场地，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到边际的头盔人头！

    那铁灰色的头盔在清晨的朝霞下排列着无比整齐的队伍，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刹那间，士兵们集体抬头，仿佛乌云翻卷飞腾，连那灿烂的朝霞也要为之黯然失色！

    所有的士兵都分成了纵横捭阖的方阵，无数个方阵浸透着铁血的刚硬侵占向尽头，严阵以待，气势恢弘！

    我胸口一窒，这才惊觉，此斯此景，我竟忘记了呼吸，手心渗出细汗。

    黑盔铁甲的铁骑，分作九列，严阵肃立。

    刹时场下将士如潮水般齐齐向两侧退散，留出正中三丈宽的一条大道。从大道里策马而入五十铁骑。

    当先一人重甲佩剑，盔上一簇白缨，端坐在一匹通身如墨的披甲战马之上，身形笔挺如剑。他一马当先，提缰前行，身后九列铁骑依序而行，步伐划一，每一下靴声都响彻玄武门内外。

    他赫然是叔叔！

    三军主帅，祁月国权倾朝野的摄政亲王。我的叔叔，上官钥！

    叔叔一袭墨黑铁甲，雪色盔翎在朝霞的晨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寒芒！

    依然是熟悉的黑盔白羽，身披墨色绣金蟠龙战袍，按缰佩剑，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迎风翻卷。骑紫电骝，着褚黄蟒袍，高冠佩剑！

    在这样震撼人心的阵势中，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就这样跃入眼中，我眼前却骤然模糊，似有泪水涌上。

    礼乐毕，叔叔勒缰驻马，右手略抬，身后众将立时驻足，行止果决之极！叔叔没有说话，只是庄严沉默地面对雄姿英发的二十万将士，举起了自己高贵而有力的手臂！

    叔叔独自驰马上前，在高台十丈外驻鞍下马，解下佩剑，递与礼官，一步步缓缓登上高台。登临高台，俯视众生，凛然如天神！

    我也在校场之上，骑着马的我是如此的异于三军的严谨，只一环视校场，就能发现我的存在。叔叔显然是看到了我的，然而他并没有下意识的来看我，甚至连眼中的余光都没有瞥我！

    如此阵势，叔叔薄唇紧抿，森寒犀利的眼神，只一一的扫视着高台下的三军！

    叔叔离我如此之远，远得看不清面目，仅仅遥遥望去，竟已让我生出压迫窒息之感。遥隔数十丈之远，我却不敢直视叔叔。不敢直视他身上的军容浩瀚，铿锵铁血！

    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

    蓦然间，一声低沉号角，响彻方圆达数里的宫墙！

    大地传来隐隐震动，微薄晨曦中，校场四周有滚滚烟尘腾起！

    天边最后一抹晨色褪去，天光穿透云层，投下苍茫大地！

    四下里赫然是一列列兵马重装列阵，依序前行，靴声撼动高台，卷起黄龙般的股股沙尘！

    点将台上，一面衮金龙旗赫然升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只见高台之上，叔叔振臂一掀大氅。他的声音威严沉厚，一句句远远传来，“帖大将军代天出征，亲临边城，勤劳王事，抚定边陲。今日校场点兵，众将士依我号令，此次出征务必凯旋而归，扬我军威，以飨天恩！”

    数万兵将齐齐高举戟戈，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令人心旌震荡，耳际嗡嗡作响。鼓声隆隆动地，一声声直撞人心，高亢直裂云霄！

    仅仅是点兵场，而非真正的沙场厮杀，我仍看得心魄俱震。这浩然军威，雄浑百倍，肃杀无伦，观者莫不为之震慑。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心中随之翻沸！

    所有人都被湮没在这雄浑的呼喊声中，连赫赫的皇家仪仗，也黯然失色。

    叔叔默然扣紧剑柄，眉锋如刀，隐有凝重肃杀之气。眼光森寒淡定如朝雪，军容赫赫，威仪不凡。似乎无意间，叔叔的目光扫向了我，我从怔愣中回神，正见叔叔看着我，眼中带笑。

    点兵结束了！

    那一刻忽地明白，对叔叔，我不是日久生情，不是幼时小女孩对叔叔的迷恋，不是那习惯而生的依赖，不是沉湎那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