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去探究我说的这句话里真假的分量,他定定的看着我的脸,半响,他的脸凑近,手也伸了过来。我正要避开的时候,他轻柔的喃道:“眉褪色了。”
我的心稍稍松了些,皇上对万公公道:“把波斯国刚刚进贡的螺子黛取来。”
“是。”
螺子黛极为珍稀,价格非常昂贵,一粒十金。皇上随手拈起了一颗,在水中化了开来。我才要避开不让皇上替我画眉,他的手却已经制住我的身体不让我乱动,一手轻轻地替我画起了娥眉。
闺房之乐,犹于画眉也。
画眉……叔叔都还未曾替我画过啊。我心里酸涩,对皇上此举的许多抗拒,也只能潜藏在心里。
皇上小心翼翼地画完了两线眉毛,他随手拿起了一面铜镜放在了我的面前,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你看看,我画得怎样?”
我本不想看,可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所以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镜子里的我,眉毛一粗一细,一高一低,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皇上先是愣了愣,随后低叹道:“这些日子以来,惟独这一刻你对朕的笑容,最真。”
我心中警铃乍响,一直以为我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皇上未曾察觉,却没料我的强颜欢笑,他心知肚明。
我自然是不会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而虚假的表白心迹的,一来对叔叔以外的人,我实在是说不出那字字含情的话;二来……皇上城府之深,非我能抗御之辈。
那样一来,只怕适得其反,倒不如率真些还好。
我低垂着头,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我想叔叔了。”我轻轻的道。
如我所料,皇上并没因此而不悦于心,相反的,对我更是心生了怜惜。他抱住泪眼迷蒙的我,吻着我的脸颊,“朕知道,朕都知道。”
我破天荒的没有避开,“皇阿叔,叔叔对你一直没有贰心,你为什么要处处与他为难?”情景所至,我索性问个直白。
须臾,皇上轻哄道:“男人的心,你不懂。”
我知道皇上是不会回答的,自然不会不识趣的问个究竟。我伏在他肩上,低低的问道:“皇阿叔,叔叔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会回来么?”
皇上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他既离开了京城,朕自然就会让他再回不来;这一辈子,他都再回不来了……皇后本是父皇当年为他内定的王妃,朕见了皇后的笑容,就向母后进言,娶了皇后做我的正妃。朕会在他死后追封他为‘忠孝皇帝’,会令皇后给他殉葬。朕欠他的,统统都会还给他。”
这些日子以来,我最不愿去想的,心里一直隐忧的……便是皇上在叔叔归来京城的路上出兵阻击。果然,我的隐忧还是应验了,皇上他真的没打算让叔叔平安的归来。
泪水的滑落无声无息,只是落在他手背上时会有灼热的温度溅起。
皇上温柔的扶着我的肩,伸手温柔地拭去我的泪珠,轻怜密爱,“朕知道他每三年都要去南宋皇陵,早在皇陵里布下了重重杀手,只等他这一次自投罗网。”
我平静的问道:“叔叔每次去临安,行踪都是很隐秘的,皇上如何得知?”
皇上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有一次,朕去那皇陵里吊衅一位故人,恰好瞧见了他。朕虽然不知他怎会在那皇陵里出现,却掌握了他三年一临皇陵的规律。”
叔叔三年去一次南宋皇陵,要在这三年与三年的时间段里掌握规律,却不知皇上在多少年前就筹谋着此次将叔叔阻击于南宋皇陵的心事?三年不是一日,要掌握其中的规律何其难,皇上在此事上下的功夫可见一斑!
我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我极力忍耐着,头脑中痛得几乎要裂开一般……
十五年前他杀死了他大哥,十五年后,他又要再次致他唯一的兄弟于死地!
鸾塌的玉枕下就有一把剑,冷眼瞧去,竟有一丝雪亮的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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