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城沦陷、痛失爱子、夏伊墨支援迟迟不至、倚仗之臣被杀……接踵而至的打击让沐白珏心力憔悴,再无昔日和夏伊墨分庭抗礼时的意气风发。
连番激战之下,韩国供奉中修为最高的何雪昭也不复从容之态,鬓角处的碎发自束冠中掉出也不曾打理,与沐白珏并肩静坐。虽说以他的修为只求保命不难,但身居高位的他何尝落到过这等境地。
从得到李衍自内而外破开秦关城北门的消息开始,他就预料到国内的动荡局势会被郑瀚洋知晓,当即安排大军押送辎重撤向内城,留下了十万精骑扮作步卒守在城墙之上虚张声势。若是情况有变,十万精骑逃回内城不难,自己有何雪昭护着,性命也是大致无忧。
只是再丢掉这座苍山城的话,往里走可以说是一马平川,再无坚城可守。这同样意味着沐白珏必须将已经攻陷的郑国城池吐出去,否则边路大军便成了陷入罗网的鱼儿。
沐白珏提前撤军保存实力,并不是为了东山再起,而是为了保留和夏伊墨谈判的最后筹码。若是选择让主力部队留在苍山城背水一战,那兵败之后除了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苍山城沦陷,对于夏伊墨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郑瀚洋所率大军像利剑一样刺入韩国腹地,这是夏伊墨无法接受的。
沐白珏在赌,赌夏伊墨能及时派来援军,赌郑瀚洋不敢轻举妄动。赌赢任意一场,那苍山城就算是保住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夏伊墨的判断错误。当初夏伊墨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劫杀掉转轮王和另外两名刺客,结果半路杀出来个截天道邪王。
夏伊墨把这邪王得罪了个遍,结果还让他跑了。逃跑的过程中他还把帐全算在了自己头上,沐白珏可谓是憋屈到了极点,暗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夏伊墨。
但明面上沐白珏又敢说什么呢,早已被折磨得没了脾气。除了一遍遍遣使晓以利害好言相劝之外,别无他法。十万大军加上何雪昭,只要郑瀚洋铁了心攻城半天以上,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黔驴技穷了。
若是铁刚几人还活着,沐白珏供给不断的情况下,有何雪昭坐镇,哪怕郑瀚洋全力进攻他也有信心守下苍山城,决计不会考虑撤军,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只敢留下十万精骑虚张声势。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沐白珏瘫软在座椅上哀叹了一声,缓缓道:“你说夏伊墨那贱婢什么时候能来?”
“一个目光短浅的蠢女人罢了。”何雪昭摇头道,“或许现在她还做着能偏安一隅的美梦呢。”
“也不一定,几天前她说等霍嵩回去就清点兵马支援。”沐白珏存着侥幸心理道,“你加上霍嵩,郑寿昌贴身保护郑瀚洋,对面能打的就一个包乐足而已。”
“哼!霍嵩那蠢货,追到东边才反应过来,然后又往西北回追,结果人家早都已经跑出去了。再等他回去领兵,郑瀚洋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何雪昭一直不太喜欢那个自作聪明的霍嵩,加上派系对立,更不可能说他好话了。”
忽然间擂鼓声起,沐白珏眼前一亮,何雪昭也燃起了一点希望。
斥候疾步来报,沐白珏连忙起身道:“别跪了,是不是夏伊墨派人来了?”
“回……回丞相,包乐足领兵来犯……”斥候哆嗦着说道。
“完了……”沐白珏眼前一黑,脑子里天旋地转,被何雪昭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为之……奈何?咳咳咳!”沐白珏咳出一口老血,气息迅速萎靡下去,脸色苍白如纸。
“丞相莫慌,可能和先前一样邀战而已,我去应着便是。”何雪昭艺高人胆大,稳住心态道,“包乐足奈何不了我,最多也就佯攻一下做做样子,然后就撤军了。郑国的那几座城现在还在我们手里,郑瀚洋输了的话被三面夹击,他不敢玩命的。”
如今两国边界就像两把叉子,谁的主力部队败亡,谁的边路军队就是网中之鱼。
“是!是!是!何供奉,今日苍山城沦陷与否就看你了。”沐白珏紧紧抓住何雪昭手背,宛如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
……
何雪昭掠上城楼放眼望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郑军列队站定整齐划一,完全不像是试探性进攻的样子。何雪昭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郑军,扶着城墙的手指暗暗发力。当他松手过后,被挤压摩擦出的石粉滑下,留下了五个凹槽。
苍山城城墙上的这十万步卒都是由精骑假扮,一旦郑瀚洋真的大举进攻,那便骑上骏马火速撤军。苍山城沦陷与否,极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能不能唬住对方。
“何将军别来无恙?”包乐足傲立于半空,铁戟之上的垂缨与背后鲜红的披风凌风飘拂,宛若战神下凡。
何雪昭气势上半点不输,早已整理好了仪容,看起来容光焕发精气饱满,手持一柄少见的半月形弯刀跃上半空与之对视道:“承蒙包将军挂念,我身子骨倒是瓷实得很。不知孙将军伤势如何?若是缺医少药的话尽管开口,毕竟远来是客,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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