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章 群情汹汹

p;可是今天这是这么了，这么多人一起弹劾老马，到底是为什么？老马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

    皇帝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看着神情颓废，脸色黯然，垂手而立的老马，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愤怒。

    “朕不准！朕不准！朕不准……”皇帝突然挥着手大声的吼叫起来，身上的肥肉乱颤，声调尖利，脸色涨红的，皇冠后面的翼扇也在随着他身体的剧烈动作而颤动起来。

    大臣们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孱懦无能的皇帝竟然会情绪失控，都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皇帝长期沉迷于酒色的肥胖身体显然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动作，很快，皇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双手也无力的垂下了。

    “老马一向对朕忠心耿耿，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不能这样对他……”皇帝忽然由喃喃自语转为了低声的啜泣。

    大臣们沉默了，都有些啼笑皆非。皇帝竟然因为一个臣子被弹劾而当殿哭泣，这简直就是个千古奇闻。

    嫉妒无处不在，一些大臣对于皇帝如此看重马士英都是心怀不忿，看着马士英的眼神中包涵这嫉妒、羡慕。

    马士英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的维护自己，心中忽然也是十分感动。他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双眼微微泛红。

    “陛下维护老臣之心，臣铭感五内，今生若有机会再为陛下分忧，死而无憾。然朝廷自有法度，陛下不能因臣而坏了朝廷法度，损了陛下威严，臣请陛下治臣之罪。”

    马士英语气低沉，凄凉，话语中的悲凉让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掬一把同情泪，说不得还要赞他一句深明大义。

    马士英以退为进的感情牌显然奏效了，皇帝的眼圈有开始泛红了。如此忠心耿耿的老马，你们却非要跟他过不去。你们要让老马走，朕偏偏就不让他走。

    朕一国之君，如果连个忠心的臣子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皇帝。

    皇帝还没从感动中出来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

    “陛下，马大人身为朝廷首辅，深明大义，以身作则，臣钦佩不已。请陛下成全马大人维护朝廷法度之心，以成全马大人美名，也为百官做个表率。如果马大人清者自清，三法司定然能还马大人一个清白，也能安天下臣民之心。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人身子修长，相貌清癯，颌下三缕长须显得很是飘逸不凡。

    此人正是礼部尚书钱谦益。

    钱谦益在和尤条约定之后，虽然同意联合东林党复社中人倒马，但是却也是抱着观望之心。

    今日上朝之后，他没有第一个发难，，就是想看看到底滁州那位到底在朝堂上有多少能量。万一倒马不成，自己也好歹能有转圜的余地。

    当他发现连赵之龙等一干勋臣也是萧毅的人时，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那位能量竟然这么大，看来老马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皇帝如此维护马士英，心中的嫉恨更是促使了钱谦益的出手。

    钱谦益老奸巨猾，知道皇帝此时心绪不宁，不能应顶着上，便柔中带刚，顺着马士英的话将了皇帝一军。

    钱谦益一出手，他手下的那些东林党复社官员也纷纷出列附议。

    “请陛下成全首辅大人一片拳拳之心！”

    “马大人高风亮节，臣佩服不已，请陛下责令三法司严查，还马大人清白。”

    ……

    本来弹劾老马现在倒是变成了为老马好了，赵之龙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东林党官员们翻了翻白眼，心中鄙视不已。

    群情汹汹，今日上朝的官员中有一大半都参与到弹劾马士英的队伍中去了。至于陈洪范和祖泽傅两人倒是再没有人提起。

    很显然，老马这个首辅如果都倒台了，这两人自然也跑不了。

    皇帝这下真没辙了，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如今面对着这帮子老油条口口声声要还老马清白，自己若是不答应将老马收监查办，倒是自己显得心虚了。

    钱谦益出手的时候，马士英彻底的心凉了。他原本以为只有勋臣一派，皇帝对自己这么维护，还可以靠打感情牌来挽回局面，没想到如今连钱谦益都出手了，而且还顺着自己的话彻底的把自己套了进去。

    此次弹劾来势汹汹，他们定然早都准备好了后招。一旦自己真的被收监，那么随后的证据肯定是源源不断的就出来了。

    更何况章正宸说的这些也不是胡乱诬陷，基本上都是确有其事。不管是自己被蒙骗还是说皇帝授意做的，自己都是主要责任，不可能把责任推到他唯一的希望皇帝身上。

    老马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担任凤阳总督的时候，手底下节制四镇兵马。正是有了四镇的支持，他才能拥立福王即皇帝位，成为如今的首辅。

    可是如今的四镇除了在芜湖与阿济格对峙的黄得功之外，其他三人死的死，降的降，都烟消云散了。

    如今整个朝廷最强大的实力派无非就是滁州的萧毅了，可是却非自己的盟友。

    萧毅？难道今天这些人背后的人就是他么？马士英一颗心忽然拔凉拔凉的。

    若是他想扳倒自己，那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影响，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马士英忽然后悔起来，自己因军人而起，怎么偏偏就做了糊涂事了呢？

    乱世之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更何况是名闻天下的萧毅呢？

    皇帝此时真的六神无主了，留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可是这条路他却根本不想走。

    对于马士英，他是感激的，甚至隐隐有种父子之情。

    自己当初从洛阳一路逃亡到了杭州。听闻先帝驾崩之后，他惊慌失措，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

    当时的朝廷官员大都是赞成拥立所谓的“贤王”潞王朱常淓的，这是朱由崧的皇叔。

    本来这皇位很有可能就落不到自己头上了，是马士英坚决拥护自己当皇帝，他才能有今天。

    即位之后，老马陪着他渡过了许多难关，而且每天替他打理那些让人头疼的朝政，自己才能安心痛饮美酒，与美人追逐花丛。

    可如今这些可恶的大臣们竟然逼着自己要杀老马，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他毕竟不能忽视这么多大臣的意见，他此刻被吓到了，心中惶惶不知所措。

    皇帝的手紧紧抓着龙袍，低着头，胖脸上那双小眼睛似乎因为惊惶愤怒而显得大了一些。

    朝堂上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大臣们都在等着皇帝做决定。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内侍匆匆跑进殿中。

    “陛下，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在殿外求见。”

    皇帝闻言，这次抬起头来，下意识的说了句“宣”。

    韩赞周一身朝服，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向皇帝行过大礼。

    韩赞周虽然贵为南京镇守太监，但是却没有站班上朝的资格。若是有事奏请，必须得到皇帝批准才可。

    韩赞周形姿魁伟，龙行虎步，顾盼之间颇有几分男儿豪气，丝毫看不出来一点宦官的阴柔，让许多大臣都是心中暗赞。

    “臣有一本，弹劾内阁首辅马士英、锦衣卫指挥使祖泽傅，原太子太傅，都督同知陈洪范！”

    韩赞周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上锵然作响。

    马士英心中又是一苦，他终于明白昨日赵之龙韩赞周两人联袂进宫的目的了。

    现在应该所有的底牌都露出来了吧，马士英心中苦笑。

    那位还真是舍得这么大的手笔，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扳倒自己吗？

    韩赞周的弹劾让皇帝的纠结的心更是灰暗，难道老马真的到来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吗？这些臣子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难道真要逼死朕不成吗？

    正当皇帝的一颗心快要破碎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又从殿外快速而来。

    “陛下，南昌急报，李自成十万大军正向南昌而来，总督何腾蛟请朝廷速速发兵救援！”

    一言既出，朝堂震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