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至如今,是故人对他的轻喊,是写于书籍、刻上石碑的名称,是时间流逝、岁月更迭,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一间客栈,一份追求,一种道。
与道的亲密接触,他脑海浮出太多东西,也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忘记了自己。
沉于道中,他为道痴迷。
抬着手,划着字,悟着道,失着魂。
“前辈他怎么了?”李裕宸轻问。
他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是影响到刘平安,明亮的眼眸中充斥着不解,却又无法从林嫣与苦儿那里了解到什么,也不是时间离去,更不好做些什么,只能是默默看着、守着。
默默等待,时间的流逝便是变得缓慢,甚至到一种不堪的程度。
同样长的时间,由初升不久的明媚的阳光到血色渐暮的夕阳,于有着期盼的心上,不止是一个白天那样的漫长,恍惚之间,有若一瞬,更是经年。
“道,原来是这样。”刘平安闭着眼睛呢喃。
时间再移,夕阳下了山,星星尚未浮出,夜空带着不可见的黑,不存一丝光明。
一口还是绯红的血液由嘴角溢出,是他努力过的见证,却是被黑色完全遮掩;丝丝红润爬上苍老枯尽的脸庞,又似一抹曾经的失败,不见于黑夜;他睁开眼睛,浑浊混着清明的黑色眼眸也掩藏在黑夜里。
他看明白了平安,看破了道,也看淡许多,可还是忍不住要轻轻叹息,留着努力之后的无奈在黑夜的空气中轻荡。
看道,他看到,却只能是看到。
他看到了道,明白了道,却再没有了足够的力量牵引,无法完成最后的沟通,道在前,却无法入道……只能看道,仅是能够看到。
“明白,不代表得到;悟了道,也不是入了道。”他轻笑,笑声有着洒脱,也有着酸楚。
“前辈,还是不可以么?”李裕宸问道,声音很低,且是沉闷。
由刘平安的话中,他听出没有说出,却也是说出的现实,一个很不愿见到,不愿相信的很真的现实。
再一次的努力,哪怕明白了什么是道,悟出了平安就是道,却仍旧是不入道的门槛,被道拒之于门外,到生命尽头,始终不能够入道。
他觉得悲哀,替刘平安悲哀,心有些酸,还有些痛。
“呵呵,早已经注定,又有什么悲伤的呢?”刘平安笑了笑,“努力过,拼过,也就足够了。”
不必擦去嘴角的血液,不管脸庞上的绯红,他缓缓抬起头,盯着还没有一丝光芒的天空。
黑夜里,黑色中,他等着一颗星的浮现,也等着一颗星的从天降落。
不能入道,他在很久前便是知晓,也没存有多大的希望,最后的一拼,也不过是完成生命最后的一点点念想……至于结果是什么样的,都不是那么重要。
将死,不想。
平静,心安。
“可是……”李裕宸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
默默地,他也抬起头,守着头顶的夜空,守着星光由黑色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