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于渊道:“刻碣刀法的招式名称皆来自百家着作。倘若敌手熟读万卷书,瞧了几个字后,就有可能窥破出处,从而预测出下一套招式的内容。”
朱云离目中一亮,道:“孺子可教!的确,在傅高唐手里,这并不算硬伤,因为即使对方猜出接下来是哪个字,也会被他古怪的笔画笔顺弄糊涂,提前知道了,反而带来误导。但在你手里,你就定要当心了,因为你的书法太工整,倘若真被对方揣摩到了招式出处,你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到那时纵然你内力精深,没有招式辅助,也极易落于下风。”
朱于渊听得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低声道:“是了,如今我若想让刻碣刀法在自己手上发挥威力,就必须再加以改良,绝不可坐享其成。否则,适合二师伯的招式,未必能适合我。”
朱云离道:“对。一个人的书法习惯若已养成,就很难改。所以啊,渊儿,这刻碣刀法招式,你必须得好好琢磨。哪一天你琢磨出了适合自己的路子,就是你武功真正大成之日。”
他转过身,踱出了院子,独留朱于渊一人静静思考。
朱于渊反复品味朱云离方才的话,心中暗暗地说:“果然练武一事,需要融汇贯通。如今想来,白泽当时只看我写了两个字,即能从容破招,此人的学识与武功,当真不可小觑。我若想胜过他,急于求成是万万不行的。”
想着想着,不觉日已西斜。忽见游心提了两个精致的饭菜篮,款款步入院中。见朱于渊正对着刻碣刀发呆。她在他身边立定,问道:“这是你的武器?”
朱于渊道:“嗯……唉,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游心见他脸上忽现忧伤之色,眼波微微一闪。又问:“这把大刻刀背后,莫非有甚么故事?”
朱于渊叹了一口气,仔细地收起刻碣刀,同她一起进了屋,游心将饭菜铺在桌上,朱于渊想着傅高唐。心中极不好受,虽勉强提筷,却难以下咽。游心坐在他对面,瞧见此景,却没说甚么。好不容易等他用完了餐。她将餐具收起,才淡淡地说:“讲一讲刻刀的故事吧。”
朱于渊注视窗外,许久,才道:“这把刀,名唤‘刻碣’。相传当年秦始皇建造碣石宫,到了三国时期,魏主曹操曾亲临碣石宫,写下诗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此刀因而得名。这刻碣刀原来的主人,是一位真正的侠客。他既豪爽。又英武,为了挚友后辈,甘愿两肋插刀,却矢志不渝。”
游心似有些入神,悠然问:“后来呢?他把刻碣刀传给了你?那他去哪了?”
朱于渊神情郁郁,说道:“他……在一场激烈战斗中。为了保护挚友和兄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葬身火海。而我,却侥幸在他临去之前。获得了他的武功秘籍,以及这柄刻碣刀。”
游心轻叹一声,道:“听你所言,他确实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朱于渊点点头,正色说道:“他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我既然接过了刻碣刀,就会永远牢牢记住他的话,从此之后,一言一行,都须配得上它。”
他缓缓说完一席话,复归于缄默,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游心转过脸,注视着他,双眸幽深如水,水面隐有烟雾缭绕。半晌,她似下定决心,红唇微启,吐出几个字:“那么,她呢?”
朱于渊方才惊觉,问道:“谁?”游心没有说话,却探手入怀,摸出一支小小的篪,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朱于渊陡然哽咽,胸口如被利针深深扎入,痛彻心肺。他茫然举起手,捂住前胸,一时失神,竟无法作答。游心用双指拈住篪,面无表情地睨着他,许久,朱于渊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竟同目光一样黯淡:“你曾打扮成那样,岂会一无所知?”
游心道:“她精通乐律,爱穿浅色衣衫,很喜欢笑,相貌清丽。我知道的就这些——哦,对,还有,她仿佛已经……”
她停了一停,徐徐接道:“……死了。”
朱于渊猝然抬脸,喝道:“住嘴!”
游心却毫无畏惧之色:“事实就是事实,你再回避,它也依旧不会改变。”
她霍然伸手,将那支小小的篪摆在桌子中央:“朱于渊,有些事情不该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很多。”
朱于渊神情怆然,以手支额,久久不语。游心紧紧盯住他的脸,语声竟变得有些奇特,似安慰,又似鼓励,仿佛引诱,又仿佛在激将。她将那支篪朝他推近了些,悠悠地道:“你若真是男子汉,就像方才讲述那位大侠客一样,把对她的感情也说出来。”
朱于渊道:“我……”他侧转头,朝游心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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