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能够取穴打位?!不容喘息,就被独孤运力一斥,整个人生生被震飞开去,落到秦毓刚刚掉落的水缸里。
孟令醒是很惨没错,秦毓比他还惨,刚刚爬出来冒个泡,立即就又被砸到水底下去了……
“还道是强弩之末,原不过浪得虚名!”独孤冷笑一声。
剑指天下,所向披靡,谁能与之匹敌!?
可叹众位金国高手也真是遇强则强,眼看秦毓孟令醒受辱,竟更加跃跃欲试,一时上来的高手反而更多,但基本都是那个层次。
万千刀剑戈戟,将独孤一人围在当中,本该是“以多欺少”,怎教人有种“万静对一动”之感?看他一道锋芒于枯朽中乘风破浪,所谓胜败,毫无悬念!
直到柳峻出手,方才延长了失败的时间。
好一个柳峻,趁独孤还在迎战围攻之际,他飞身而来从天而降,速如离弦之箭,直扼独孤咽喉!独孤自然分身无暇,听得斜路风恶,唯有暂先借用身侧那一排花架,一剑疾掠,直打杀气方向。便就在柳峻腾空越过之时,所有人都能听到那花架里里外外都发出剧烈爆裂之声,等到摔落在地,已然完全解体,哪像是零散的花架,根本像碎开的巨石!个中蕴力,如斯强劲!
柳峻横空就抽出一对双刀挥砍,独孤看准时机亦是一剑痛快相迎。奋力酣斗,十余招后,独孤身边敌人已空,独留柳峻一个。
柳峻刀法,较之三年前交锋的荒凉感,明显加深了一种利欲熏心。他似乎一心求胜,招招都挑最棘手的攻击,凶残,激烈,狂风骤雨,而独孤凝神接战,剑法几经推衍,已高深得教人无法看透。他本来便充满破绽的剑法,柳峻无论挑哪一个破绽都无法入手,更何况还得独孤轻诀、回阳神功与易迈山内力修为三者辅助!要对付金南第四的柳峻,绝对是胜过了不止一筹!
他二人越拼斗越激烈,快得目不暇接。蜮儿略带紧张地观看,不知怎的她会有些紧张。
紧张得忘却了担心自己,虽然对面那个白衣男人,他剑外缭绕的青气已然锁定了胜局……
南弦乍见柳峻落败显然心忧,瞥见一侧的蜮儿毫无防备,急中生智一掌拍向蜮儿企图分独孤心神,蜮儿始料不及未经思索,竟来不及操控水弩以拒敌,那一掌来得又突然又凌厉,直将蜮儿打得口吐鲜血倒了下去,想去扶着石凳却怎么站也站不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惊得独孤从战局抽身,当下放弃胜负置柳峻于不顾,残情剑狠狠挑开南弦,南弦还未出声就被他剑击飞,瞬间便倒在血泊里,柳峻大喝一声,长刀直直从后砍来,独孤抱起蜮儿,看她面如金纸,自是心痛万分,哪还顾得着战斗,想也没想,狂喝一声气血狂涌,也不知是内功外力,硬将身后那长刀从柳峻手里震脱。
柳峻罕见一次没有乘人之危,也是俯下身去颤声问南弦生死:“南弦!醒醒!”南弦自是比蜮儿受伤更重,早已经人事不知。
到此时混战方歇,远方雨雾中却传来马蹄声急,原是又两路金军奉命赶至,王淮、冷冰冰所领。
“独孤清绝,你已无路可逃。”王淮好心劝降。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独孤仰天大笑,“要逃的那个,显然不是我!”
“难道你看不见我们千军万马!?”王淮被他狂气所惊,“我不信你心中就没有一点触动!”
“怎会没有触动?焉有酒鬼不好下酒菜的道理!”独孤豪气干云,“你不必着急,一定也对林阡胃口,自要让他分一杯羹!”
王淮虽然武功高强,却一向没有高手气场,闻言竟然语塞。
“独孤清绝,总有一天你将看到,狂妄的下场。”这时,一直未有言语的冷冰冰,冷笑一声。
“黄鹤去在何处?”独孤却答非所问,转头淡淡问她。冷冰冰眉头一蹙,不解其意。
“本想将你与他二人首级,带到易迈山前辈灵前祭祀,如今一想,还是不必了……”独孤剑锋不藏,眉宇间尽是鄙夷,“你不配。”
冷冰冰一怔。难怪,独孤清绝原是想为易迈山复仇!她的前任丈夫易迈山,正是死于她和黄鹤去的夹攻之下。恩恩怨怨,本说不清楚。
“哼。”这时柳峻狞笑一声,“果然你独孤清绝,也算是个情痴……只可惜,你叱咤一世,不还是要败在情字之上?!”
独孤面色一变,忽觉胸口发麻,适才交锋之时,还以为是消耗内力所致,这才忆起,蜮儿曾给他服下一碗她亲自煮好的稀粥,这精心准备含情脉脉的早餐啊,不知经了多少位金人的手。
“人,为什么一定要有情呢。”冷冰冰浅浅一笑,笑得煞是荒凉,情是阻碍,情是破绽,情是千疮百孔。
蜮儿在他怀中悠悠醒转,没有多一句解释,眼神中有歉疚,却不悔。当时他接受了这歉疚,却不解她为何不悔。
只是,一味不肯怪她,不愿意将她放开。
不由分说,立即与又一群高手激战开来……
卯时前后,龙之山脉北侧,一道闪亮的绿色光芒掠过。
这讯号是由离独孤最近的杨致诚所发,是为告知林阡,目前还留在黔西的所有金人,都已迅速在彼处汇合。
只因这是金人的殊死一搏,独孤也未必立于不败。
天色凄恻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