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坐在屋檐上, 看着白云如鸽群般扑撒在远方的蔚蓝晴空上。
屋檐下,叔侄——也或者是知己、是敌手的二人并不热络,却又自在、肆意的说着话。
云秀听着那个熊孩子傲慢的,甚至有些强词夺理的发言,能想象出十四郎那双眼睛如何如蒙尘的明珠被激流冲刷荡涤着一般, 渐渐恢复明亮的光彩。
那个看似沉寂, 可温柔不争的表象之下却流淌着救世的热血, 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天真却又比任何人都更纯粹的理想的少年,才是她认识的十四郎。
可她并不是那个能将他从消沉中唤醒过来,重新点燃他那份知其不可而为之的顽强的入世之心的人。
——果然, 放那个熊孩子来见十四郎,是对的。
只是他们的遨游计划,可能又要修改了吧。
日暮鼓声鼓声响起时,云秀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令狐十七。
她想, 就算十四郎依旧要同她一道去远游,也还是时常带他回来, 去同熊孩子吵吵嘴吧。
人都是需要伙伴的。
十四郎送走了那个熊孩子, 云秀便自屋檐上跃下,解去了隐身术。
十四郎回院子里时, 她正捧着茶杯喝水——那俩人光顾着吵嘴似的聊天, 烹了半晌的茶, 竟都没喝一口。
听闻声音她回过头来,若无其事的看着十四郎,缓缓眨了眨眼睛。
这场景, 倒有些像是野猫钻进院子里来吃供品,恰被人给捉了现行。
但心虚的居然不是那只不请自来的猫——而是同外人聊得太欢,忘了给家猫喂食,致使它像野猫般自己来寻食的主人。
当此情形,十四郎却也只能回以愧疚的沉默。
云秀搁下茶杯,又拿了枚茶果子吃。那果子酥脆,咬下去沙沙的一声“咔”。
她一边看着十四郎,等他说话,一遍吃果子。
直到她拍去手上残渣,打算再斟一杯茶水来润喉,十四郎才上前执壶,帮她倒水。
——依旧一副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却既不能认错,又无由解释的模样。
云秀喝了一口茶,先说话了,“早先说去云游——你想先去哪里看看?”
十四郎并未犹豫,他确实认真考虑过,“扬州一带。”
“扬州一带是扬州呢,还是扬州东?南、西、北?”
“……向北。”
“那就是青、徐、淮西一带?”
扬州向北到这三镇,尚有四五百里路程。云秀略过了所经州镇,直接点明这三地。
而十四郎却认可了,“便自扬州向北,先游历这一带……”
“而后继续前行至河朔吗?”
十四郎竟愣住了——似乎直到云秀点明了重点,他才终于意识到这行程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他决定要遁世之后,却在规划云游的行程时,自浩淼江湖之中,不偏不倚的选出了那条最忧栗乎庙堂之上的路。
他知晓云秀的愿望,当他问云秀是否还愿意和他共游时,其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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