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4

人站在同列，低俯着头，俨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这是番茄牛尾汤，很美味的，不如尝一下。”疑问式的语句，却是肯定式的语气。龙一瞥了他一眼，淡定的拿起勺子，勺起后看着鲜红如血的汤还能够倒映出自己淡漠的脸，闻着那夹杂着轻微的番茄香和特殊香料的汤，慢慢的放进口中。

    不是没喝过番茄牛尾汤，但这种味道，该如何说呢。不是做法问题，应该是食材的区别吧。

    龙一将所有的汤都喝完时，对方早就开始进主食。肉排被轻巧的分割成小块，唇微微一张，牙都没露就将肉塞了进去，看着他微动的两颊和后续的咽喉鼓动，还搭配着香槟下食的惬意动作。

    “我以为是要配红酒。”龙一道。对方不像是爱喝香槟的类型，如果长得更强壮些，饮毛茹血也没什么奇怪。

    也许只是偏见。

    对方微微一笑，继续进食。龙一也不在意，跟着他开始消灭那分量不少的肉排。很美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但龙一也不关心就是了。

    他午餐没吃，本来是准备回家吃的。因为他的坏作风，朋子妈妈总会给他留一份午餐。

    吃完后，左京邀约他去走走。龙一也不反对。只不过两人走的并不是花园，而是地下道。

    在一楼最末尾的房间里，老式的壁炉下面是一个密道入口，左京打开入口后，先一步下去。也不知道龙一是胆大还是大无畏，就那样跟着下去了。

    下了几十层阶梯，就看到一条幽深曲折的走道。地上铺着鹅卵石，墙上是能够发光的特殊石头砌成，因此并不显得昏暗。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心理素质不够的人可能会恐惧到腿软。

    走道不宽，也不窄，两人并排走着也不嫌挤。

    “做什么？”龙一问。

    “带你去看有趣的。”左京的声音在漫长的走道里徘徊，回声一阵接着一阵，听着让人几分毛骨悚然。

    龙一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不干他事的模样。他是个完全随性子做事的人，来了兴致可以很多话，没兴致时可以几天都不说一句。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明亮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宽敞的石洞，上面突出一些的地方，定眼看去，是骨骼。

    不是人的骨骼。

    像是动物。可是动物能直立的不多，更何况还有尾巴。骨头很多，大致可以分出谁是谁，小的有一米多高，大的有三米多高，像是生前被牢牢的衔进石壁里，如今都成了墙壁的一部分。

    “我第一次看时可是很兴奋的。”左京摸着一块凸出的手骨，笑容带着几分飘渺和癫狂。“多么特别啊……不止是人类而已……这个世界……”

    “就只是这样么？”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龙一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甚至转过身，准备离开。

    左京喊住了他，像是不解。“你不觉得好奇么？不觉得惊讶么？他们也是存在的，也是有着智慧甚至是人类无法掌握的力量……”

    “我是人类。”龙一反而是不解的回看过去。“就算真的有这些生物，又关我何事。”

    是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未知的生物？妖怪？恶魔？神鬼？

    和他真真一点关系也没有。

    左京放下了手，摸索着裤子的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静静的点燃。

    烟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徘徊，左京不抽，就看着那烟腾起弥散。但快烧到尾时，他将最后部分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将烟蒂丢在地上，满足的呼出气体，鞋子踩熄了火种。

    “呐……”左京叹息一声，看着龙一的眼神带了和初见时不同的意味。“我开始对你上心了……龙一……”

    龙一听了，只是转身往回走。

    左京又充当一回司机，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户愚吕兄弟坐在了后座，而龙一坐在副位，无聊的看着窗外风景。烟一根一根的在左京嘴边渡过，直到到达了离龙一家隔个路口的地段，车稳稳的停下。

    “我明天照今天那时候去等你。”左京帮龙一打开车门，在他耳边轻声道。

    晚上，正一回来时，家里人都有些面色不自然。洗手间的门关得死紧，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

    “哥哥怎么了？”正一紧张的问自己的父母。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朋子妈妈操心的皱眉。“听他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等他出来让他服点药吧。”

    龙一趴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想起中午吃的那些肉，肚子里又一阵翻涌。

    疯子！

    疯子！

    那不是动物的肉！根本就是妖怪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