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在宝玉的份上我才给的银子吗?
原来不言不语,的确是抱着女儿嫁回娘家的心思,可现在这心思没了,她一个小姑子,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左右娘娘也是我的侄女,孝敬娘娘也是应该的。我记得宝玉比我们景玉还大几岁吧,怎么天天在家,我家的景玉都被他爹扔到国子监去了。毕竟我们家比不得国公府,又没有爵位可继承,也没占着外戚的身份,只能读书这一条路而已。”
王夫人没料到今天小姑子象吃了火药一样,竟然呛了起来。
“薛家给我们家推荐了一个卖太湖石的商家,我还要去看看。”王夫人拿人的银子手短,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小姑子,找了个借口,也是变相说明薛家帮的忙很多。
“薛家大小姐倒和宝玉年岁差不多,如今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是该好好亲近亲近。”贾敏真心诚意的笑着,起身告辞。
宝玉的脸忽的白了,退后一步看着王夫人,“母亲……”
他日日在贾母处厮混,哪里不知道贾母的心思,此时听到姑母的话,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这孩子,去祖母屋里玩一会儿吧。”王夫人根本不知道儿子的心里活动。
贾敏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心里松快了不少。抛开原有的念头,此时反倒觉得自己以前执着的可笑,满金陵的好儿郎,怎么就看中宝玉了。又不能袭爵,又不爱读书。难道一辈子守着老婆的嫁妆银子过日子吗?就算日子不难过,也膈应人不是。
黛玉解决了心头大事,一时之间好不快意,画画练字都有了时间。更有时间去想,十三爷府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能理解弘云不欲连累她的心理,但一句话都不肯说,拒绝的这么强硬,好像要把她吓走一样。十三爷的情形,有这么糟糕吗?
不等她想的更多,贾敏开始带她出门坐客了。
“一季八套衣裳已经够了,怎么这一回又多裁了四套。”黛玉开始还不知贾敏的用意,只是觉得自己衣裳太多,似乎没这个必要。
“快来看这套头面,拉丝的工艺是江南那边流行的,不象这边的首饰,死沉死沉一个,又不是比家财,忒俗。”贾敏指了一套拉丝工艺的蝴蝶头面,翅膀上缕空的图案,就象蝴蝶身上的花纹。胡须也颤巍巍的,随着人的行动,在发髻上振动,好像活物一般,的确是工艺不凡。
“我平常在家,最多是去外祖家,要这么隆重的首饰干什么?”黛玉倒是觉得好看,就是觉得和年龄有些不符,自己也太小了吧,才十二岁呢。
“都这么大了,当然要经常出去走走。娘这几天接了几张贴子,都是曾经的手帕交,正好也让你走动走动。”贾敏一脸欣慰,幸好自己决断的快,现在带女儿出门正当时。
黛玉脸色僵硬,她已经想到了,贾敏要开始拉她出门交际了。别人相看她,她也相看别人。天呐,她才十二岁好吗?
贾敏只当女儿是太欢喜了,把首饰交给沉香,让她放好,对女儿道:“你不是最喜欢往外跑的,这下合心意了吧。”
免强勾了下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黛玉叹气道:“合,太合了。”
反正反抗是无用的,干脆,就往好的方面去想吧。听说温家有颗百年的桂花树,极是难得。不如,就当是去看景的吧。
温家门第说起来比林家略低,更不能和荣国府来比,但家族兴旺,枝繁叶茂,出仕的子弟极多。温家老太太老太爷身体都健硕的很,一大家子住在祖宅,光主子都有几十口人。
黛玉认了许久都没办法认清这许多人,只得作罢,只记得年纪大点的喊姐姐,年纪小点的喊妹妹,总是没错。至于是排行第几的姐姐妹妹,她是没那个本事记了。
温家三房是嫡出,而温三奶奶就是贾敏的手帕交。当初两人在女学里还当了一回同窗,只是学不了几年,便各自回家待嫁,这才疏远了。
温三爷也是今年刚刚从外地回京述职,正在走动关系想留在京城或是上跳一步,换个好地方。亲朋故旧走动开了,发现贾敏回京,成了意外惊喜。
温家老太爷的职位都比林如海低,温三爷更是不如,温三奶奶便有些格外的奉承。还是贾敏握了她的手,“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来这些,今天你客人多,好好招待。改天你闲了,我们再一块说闲话。”
知道贾敏还同以前一样看她,温三奶奶颇有些感慨,果然是国公府的小姐,就是和那些小门小户的不同。这些年在外头,和当地官家女眷应酬,可算是苦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