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守着。没想到他倒适应的很,吃了睡睡了吃,压根没操心过逃跑的事。
黛玉从薛家回来,才知道正月十五,也就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贤德妃贾元春小产,泣诉是遭人所害。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黛玉回忆了一下,仿佛没听到过这个消息。
“还没满三个月,所以一直瞒着。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小心。”贾敏叹了一句,元春是她侄女呢,虽然见的少也是有感情的。
得知爱妃流产,皇上提早回宫是正常的,但父亲不会因为这件事跑到雍亲王府去吧。
“说是吃了雍亲王福晋送上的蔬果才流产的。”贾敏忍不住抚额,“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个亲王福晋,害你做什么,你生下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就是个皇子,又能如何。”
贾敏想说侄女不懂事,但想想她现在的身份,又噎下去了。但事实摆在大家眼前,皇上已经六十多岁,这个孩子生下来到成年,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皇上是谁还是两说呢,这孩子最多不过是个闲散皇室,能碍着一个亲王什么事,人家吃多了才会对付你。
“二舅母进宫了吗?”
“已经递了折子,说是等几天就会宣了。对了,我应该回去一趟,让二嫂劝劝贤德妃,这样无端指责是不行的。”贾敏说着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
“娘,表姐都进宫多少年了,如果一点上进都没有,能坐上这个位置?您说道理人人都懂,凭什么就认识表姐不懂,二舅母不懂。”黛玉一把拉住贾敏。
“可,可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贾敏不明白了,嫁祸给亲王福晋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象她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您别掺和就行,而且,二舅母恐怕也听不进去这些。”
贾敏的脸色白了白,算是默认了。以后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更没有回娘家去所谓的提醒。
黛玉又去找了父亲,林如海说的很简单,“雍亲王夫妻喜欢在自己府上亲手种点蔬菜水果,送了一筐到宫里。御厨做了一碟凉拌菜,皇上吃中了口味,就让他们晚上也给贤德妃加一个。结果到了晚上,她就动了红,非说是吃这碟菜动的胎气害了她的孩儿。御膳房的人已经审了一轮,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种事本来也找不出证据,红口白牙攀咬一通,只要她流掉了孩子是真的,这一口就是入骨三分。”黛玉有些怀疑,她是故意用流产来嫁祸雍亲王,可是为了嫁祸他,牺牲掉自己的孩子,这真的值得吗?有多大的好处,值得她这么做?
林如海其实也有一样的怀疑,只是大家都一样,找不出她愿意牺牲一个皇子的理由。皇上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后宫的嫔妃已经有好几年没人怀孕,她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哪怕是个皇女,皇上也肯定高兴极了,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会不会,她根本没有怀上?”
林如海立刻否定,“哪有这么容易,御医不可能看不出。”
如果御医被人买通了呢,又或者她这一胎本来就保不住,干脆拿来利用。
“我想办法问问看。”林如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禀着不可放过的原则,还是决定打听看看。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觉得贤德妃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诬陷亲王福晋,但皇上偏偏就让德妃好好管教儿媳妇。气的雍亲王福晋直哆嗦,按品大妆进了宫,跪到德妃的宫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
雍亲王这么克制内敛的人,把自己关在书房,把博古架上的古董全砸了个精光。又亲自驾车去接福晋回府,夫妻执手相望,俱是热泪盈眶。
贤德妃这是把雍亲王得罪到死啊,黛玉心有戚戚然,心想难怪你死之后,新皇登基,贾府被抄,原来根源在这里。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就是神仙都解不开了。
因为这件事的低气压,林家也受了影响,贾敏是担心雍亲王牵怒林如海。
“贤德妃怎么也是贾家的女儿,是我的娘家人,害得雍亲王福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说,会不会连累你父亲。”
“娘要是这么担心,不如亲自去一趟雍亲王府。父亲哪边您不用担心,雍亲王肯定不是事非不分之人。”
“你说的有理,我的确应该去一趟,哪怕她不见我呢,起码要表明态度。”贾敏去收拾礼物,黛玉想了想,让人去跟乌兰传信。
下午就在十三爷自己开的酒楼里见到了弘云,黛玉开门见山的问他,“你坑人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弘云想了想进度,“沈家上了套,去见了三皇伯,之后就听说三皇伯找了一个会模仿字体的文人,养在家里,说是替他仿什么诗集。我看,仿诗集是假,仿那东西是真。”
“你打算什么时候爆出来?”
“你的意思是?”
黛玉点点头,“现在的情况对雍亲王十分不利,早点放出来替他解围。”
“蚁多咬死象,阿玛也在说,继续任这件事发酵下去,事态会变得很不利。”就象破窗理论,雍亲王好端端的时候,没人敢对他动手。一旦第一块砖头扔出来,而且还打中了。
那么,剩下的人,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又或者隐藏在黑暗中为了替自己扫清障碍的人,就会跳出来。只要皇上对他有了疑心,在越来越多人的围攻之下,伤口就会越撕越大。而伤口越大,流的血越多,引来的恶狼也就会越多。
“时机成熟吗?要一击即中。”黛玉想替雍亲王解围,同时也是想减轻父亲身上的压力。谁知道在最后一里路上,父亲会不会是被抛下的,用来背黑锅的人呢。
“应该没有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别人知道他们的计划,一直以来都很顺利。”顺利到让他觉得三皇伯的把柄就是毡板上的肉,随时可以抓过来切上一刀。
“不过你放心,动手之前我肯定会用动最后一颗钉子,看清楚他写的是什么。等确定了,才会动手。”弘云解释,虽然顺利,但他不会掉以轻心的。
“希望一切顺利。”黛玉轻笑,如果这次的事能够成功,那弘云好歹也能在雍亲王眼里落得一个情份,喜欢的侄子和喜欢且能干的侄子,还是有区别的。
可实际上,事情并不顺利,最后的一颗钉子也没探查到这人仿写的是什么。
“主子,查不到,不就是说明他写的东西见不得光吗?如果真是仿写一本诗集,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弘云下头的人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越查不到,越稳妥。
“这不是小事,不能想当然。”弘云横了他一眼,吓的此人脖子一缩,再也不敢说话。
“主子,张多的事有消息传来了。”有人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张多,什么消息。”想了一会儿,弘云才想到,是张多没交待之前,他吩咐下去查他以前的事,但张多的事早就泄了底,查不查也没什么意义了。
下头的人不知,还当主子想听,立刻回道:“他下了山寨之后,先是给人当帐房,又跑去学了满文,听当地人说,他是想去金陵找寨主,但听说金陵是满人的天下,为了不给他们寨主丢脸,他才学了满文。”
弘云原本不想听的,不过既然下人开了口,顺便听几句也无妨。听到他学习满文,忍不住道:“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满文跟丢不丢脸有什么关系。”
下人赔着笑,“谁知道这些当惯了山贼的人怎么想呢,也许是没来过金陵,以为这里都说满语吧。”
这个,也有可能,好多身在偏远山区的人,还以为皇帝就是一天能吃三张大饼呢,跟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来,费劲。
“他学了满文后,接到个活计,说是帮一个富户用满文抄写经文。然后他就辞了工走了,当地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下人说完了,有些赦然的摸摸头,说了半天,根本一句有用的也没有嘛。
“没有提过他偷窃的事?”弘云有些困惑的思索着。
“没有,一个字也没提过。”下人看弘云不断的弹着手指,皆收敛了呼吸,尽量不影响主子思考。
如果一个人是惯偷,怎么可能打听消息的人没有打听出来呢。如果不是惯偷,他为什么偏偏在金陵偷东西,明明只要开口,富得流油的薛大奶奶,绝不介意给他一副盘缠。
另外,抄写佛经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有活计,就更不该偷了。而且关于这个活计,这小子没透露过一句,甚至连薛大奶奶都没提过。这是为什么,见不得光,还是不值一提。
弘云有些举棋不定,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明显是三皇伯那边的坑,但这件事又明显露出有内情的样子,真恨不得分出八只手才好。初出阿哥府,在外头跟人做生意时那种困顿的局面又出现了。不知道这一回,他要多久才能理得清。
“阿玛。”夜已经深了,弘云没想到,阿玛会忽然造访。
“天天亮着灯到半夜,遇到难题了?”十三爷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心里盘算着,离婚礼还有八十九天,这孩子不会是在数日子吧。
等等,八十九天是谁算出来的,到底是谁在数日子这种事,他是不会回答的。
“是啊,人手不够。”弘云蹙着眉,希望父亲能够看的仔细些。
“以前做生意的时候也是人手不够,后来呢?你是阿哥,只需要亮出实力,多的是人来投奔你。你只需要挑好的用就行了,自己培养,傻不傻啊。人才从来不是培养出来的,能被培养的说明他天生就是你需要的人。”
十三爷说话是一套一套的,以前总能唬的弘云一愣一愣的,后来慢慢就唬不住了。
“阿玛,如果两件事摆在你面前,一个用事实告诉你很重要,一个用直觉告诉你很重要,你该怎么办。”
“不管办哪一件,总比呆在这里傻想要好的多。”十三爷偶尔也能有智慧之光闪烁的时候。
弘云跳起来,“阿玛说的对,谢谢阿玛。”
“喂,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谈谈你即将娶媳妇的心情,你睡不着是不是有婚前恐惧症,你放心啊,这都是病,你说出来,我来……”
“阿玛,我没病。”弘云抗议。
“你放心,有病也没关系,阿玛给你治。”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半夜三更,你能干嘛。”
“审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