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做一个太平一生的公主,相夫教子?别丢人了。何况,现在武人跋扈,哪有太平日子?顶多像平原公主那样委曲求全。
那是我李靖平安的命吗?
可是自己偷偷离开太原,也不知李存勖他们是不是找我找疯了?如果自己再返回河东,李克用父子固然讨厌我,就连朝廷官军,大概也不会放过我。
现在回太原,那就是两面不讨好。
见主人陷入沉思,黄四娘也不敢多嘴,只是侍立一旁,静等主人决定。
李九娘忽然觉得,自己只凭一个问题就淘汰了李存勖,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不过现在河东败局已定,李家父子大约也只能再次流窜鞑靼部了。自己现在想李存勖,又有什么用呢?
把自己一生绑到一艘马上沉没的破船上?
我才没那么傻呢。
算了,先回宫中吧。父皇对自己宠爱,肯定会另外给自己择一驸马,然后自己再找机会,安邦定国平天下。
李白不是写过吗?天生我材必有用。
想清楚了下一步,李九娘向黄四娘笑了笑:
“走吧。”
黄四娘立刻把马牵来,然而一阵“镗镗”锣声敲响,清道的官兵来了!
上百名步军在前面鸣锣开道,相隔十丈远,是神策军的马军,清一色的黑色骏马,人人盔甲鲜明,个个面露傲色。
马军后面,是庞大的旗阵,旗手们趾高气扬,旌旗猎猎,在蓝色的天空下灿烂耀眼。最引人瞩目的,是“太原四面行营副都统”和“昭义节度使”两套大旗,彰显着这支队伍主官的双重身份。
旗阵的后面,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卫兵队伍,刀枪林立,威风凛凛。
卫兵队伍中间,是数十名举着“肃静”“回避”虎头牌的衙役。他们之后,那辆伞盖最高的车上,端坐一位身穿大袖紫袍的高级官员。
李九娘看了旗子上斗大的“孙”字,猛然想到:黄四娘刚刚说,此番太原行营的副都统,就是京兆尹孙揆。莫非是他?
还真是孙揆。这个乾符元年的进士,如今的首都市长,此刻正前往潞州,准备从宣武镇手中,接过昭义军节度使的大印。忽然他注意到路边两个女子:按理说一般百姓听到清道锣声,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怎么还有人站在路边?
还是女子?
孙揆仔细一看,恍然大悟:怪不得清道清不走。敢情这官道就是她家的啊。
孙揆连忙下令停止前进,下轿前来与李九娘打招呼。
“原来是益昌公主。下官前去潞州就任昭义节度使,不料在此与公主相遇。”
李九娘有些奇怪:“孙公,奴听说,潞州是李存孝做节度使?”
孙揆笑了笑:“殿下想必出宫久了。现在朝廷围剿河东,李存孝、李嗣昭一干人犯,都在通缉之列啦。”
李九娘这才发现自己简直成了桃花源中人,啥也不知道。就这,刚才还想插手政坛?她不觉脸上发热,连忙说道:
“孙公乃是朝廷公干,奴不敢过多耽搁孙公,便请别过。”
看着孙揆的大队人马走过,李九娘想了一阵,忽然有了个新想法,向黄四娘招招手。
“四娘,附近可有河东人马?”
黄四娘想了想。
“奴婢倒是听说,那李存孝,好像带人占了长子县。”
事关重大,李九娘决定与黄四娘商量一下。
“四娘,咱们去投打虎将李存孝,你觉得如何?”
公主肯和自己商量,足见非同小可。但听了公主的话,黄四娘脑筋却转不过来。
“主人,咱们不是要回宫中吗?”
这四娘,果然没法沟通。但没有别人了啊,只好耐着性子说下去。
“回到宫中,却不显我本事。所以我想,去找李存孝,让他伏击孙揆。”
黄四娘吃惊不小,头脑里更是晕乎乎的不明白。
“可是主人,孙公是官军的副都统啊。”
话很明白了。你身为公主,却让李存孝来伏击你父皇任命的剿匪大员?我看公主你不是弄参军,你是弄都统啊。
李九娘胸有成竹。
“你没听懂。这是我立功机会:若李存孝打败了孙揆,自然感恩于我。若孙揆打败了李存孝,我岂不是帮父皇扫除了一个大患?”
黄四娘竭力想弄懂公主的意思。
“主人,先说李存孝取胜。那么,是不是主人准备还是回到河东?”
黄四娘认为,公主如果帮河东打败了孙揆,那么私出太原这种小过错,肯定就不值一提了。可能公主是想回河东去,照旧嫁给李存勖吧?
可是公主的意思她永远不懂。
“回什么河东?李存孝如果取胜,奴又为何不能将他招为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