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瞧她气得小脸胀红,话都说不利索了,越发心疼得紧,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偏又打趣她道:“刚才不还是大人吗,怎么又你来你去的了,这会我要拿款儿,非治你个不敬之罪才好。”
佟裳被他噎了一句,登时又气又恼,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易恒怕她真生气了,复又软下语气道:“好了,我跟你逗趣两句,你不会真当真吧?”
他上来欲拉小手,被佟裳狠狠甩开了道:“谁有功夫跟你逗趣。”她看了他一眼,又道:“大人家里有会逗趣的人,何苦非缠着我们,我们不像人家,成日里表哥长表哥短的叫着,又笨嘴拙舌又不懂玩笑,岂不扫兴地很。”
易恒才刚好些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若换了别人,他早就没耐心了,只是对着佟裳,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仍旧到跟前跟她说着好话,“咱们是咱们,你老提她做什么?”
“若不是做贼心虚,何苦怕人提呢?”
佟裳冷冷撂了一句,便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要往里走,“我去找皇太后说话去,没功夫理你。”
易恒道:“别找了,皇太后刚才就出去了。”
他淡淡说着,转身在那椅子上坐下来,旁边有小宫女倒好的茶,他不客气,端起来抿了两口,一肚子火气方平了一些,抬头再看佟裳还戳在那里,他道:“行了,你也躲了我这些日子了,皇太后是好心,特地给咱们挪地方,你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吧。”
佟裳没好气,“我看是有些人不要脸,什么事都好意思拿出去跟人说。”
易恒就笑了,见她气鼓鼓回来坐下,他亲自拎了壶给她倒茶,双手捧过去给她。
“夫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噗……少拿话哄我。”
听着里头言笑晏晏,皇太后长舒了口气,抬手指使众人都退下,自己也扶了知南的腕子下了台阶,往外头的轿子去了。
小轿晃晃悠悠往慈宁宫去,皇太后连日不曾出门,看着外头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嫣然已经是春日了,天上雷声滚动,她出来时围了厚披风,知南仍旧怕她凉着,又拿了薄被给她盖在腿上,“娘娘大病初愈受不得寒。”
皇太后笑了笑不言语,在心里数着日子道:“日子过得倒快,离皇上登基也有月余了。”
知南笑着道:“可不是,皇太后再保养两年,皇上眼瞅着就要大婚了。”
提到皇上大婚,皇太后眼角眉梢浮上一抹掩饰不住的欢喜。
轿子来到寿康宫,门前的人通传后,皇太后扶着人入内,随侍的宫人在旁请安,“见过皇太后娘娘。”
青婉从里头迎出来,对她纳了个万福道:“太后娘娘万安。”
皇太后朝里头看了一眼,温言道:“老祖宗可好吗?哀家来瞧瞧她。”
青婉道:“才刚说困乏,扶进去睡了一会,现在已经醒了,请娘娘在的暖阁里稍候一会,我家娘娘很快就出来。”
“不妨事,哀家没什么事,等等也无妨。”
皇太后等了一会,才见端淑太后由人扶着从里头出来,身上穿一件豌豆黄的小寿字长袍,许是才睡醒的缘故,脸上略有些浮肿,皇太后上前纳了个万福道:“给老祖宗请安。”
端淑太后也还了个礼,笑着在她脸上看了半天道:“前两天听说你病了,哀家还没去看你,你倒来瞧哀家了。”
皇太后道:“不过是一些旧日里的小毛病,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寒暄一番坐下说话,皇太后便开门见山道:“过两日就是三月三了,哀家跟佟裳商量过了,打算趁那日宫宴替皇上择选,到时老祖宗您也要出席才是。”
“皇上的择选,哀家自是不会推脱的,只是哀家老眼昏花也看不出姑娘们俊不俊,皇上的大婚是你跟佟裳的大家,你们二人看着拿主意就好。”
“老祖宗千万别这么说,哀家坐到如今的高位上全凭老祖宗往日里的指点,皇上大婚这样的大的事,哀家也不敢自己拿主意,需得请示您老人家才成,再说,这宫里头有您坐阵才安稳哪。”
她说笑着,便又将皇后的人选跟自己的意思同她说了一番,听着外头风声急促,像是要下雨的意思,皇太后便没有多坐,表明了来意便走了。
端淑太后让青婉出去送她,自己则起身到窗户边站着,看外头狂风大作,眸子里露出一丝苍凉的感觉。
青婉送人回来,走到她身后纳了个万福道:“娘娘,皇太后已经走了。”
端淑太后恩了一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道:“人走茶凉,这话果然不假,自打先帝去世,这慈宁宫是越来越冷清了。”
青婉怕她伤感,忙劝和着道:“娘娘为何说这样的话,皇太后虽没日日过来,可也时时叫人送东西过来,可见心里装着您呢,今次皇上择选,她也特地来问您的意思,心里必是敬重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