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会舍近求远。
霍云齐眉心紧锁,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亲自来访就是示了弱,怕就怕北漠王狮子大开口。”
钟璃挑挑眉,淡淡地说:“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他提条件。”
似乎是猜到霍云齐在担心什么,钟璃轻笑道:“你想想,北漠最缺的是什么?”
北漠盛产金银矿产,相应的耕地贫瘠,粮食产出极少。
霍云齐被钟璃一点拨就想到了这个,眼中微微一亮。
“你是说,以粮食为筹码?”
钟璃解释说:“你别忘了,除了大褚盛产粮食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以产粮为名的。”
钟璃随手捡起了一截树枝,轻飘飘的在地上划拉出了一个圆圈,说:“南疆。”
南疆气候湿热,极为适合植物生长。
一年之中,光是稻谷就可出产三季,产量更是比别的地方高出许多。
若说谁的面积最小产粮最多,那非南疆莫属。
钟璃笑了笑,补充道:“若是粮食不够,那还可以加上土地城池,反正这东西北漠也缺得很。”
霍云齐哭笑不得地说:“上哪儿来的土地城池?”
钟璃理所当然地说:“南疆的不就是我的吗?”
霍云齐彻底无言以对。
钟璃却说:“南疆虽面积不大,可作为一个产粮的附属都城也够了,送给北漠王做礼,还是足够彰显咱们的诚意的。”
霍云齐听出了钟璃的意思,有些无奈。
“可南疆目前还是别人的南疆。”
换句话说,就是你还没把南疆打下来,就把南疆当作礼物送给了北漠,这么做合适吗?
北漠王又不是傻子,这样空口画大饼的话,他能相信吗?
看出了霍云齐的不确定,钟璃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她漫不经心地说:“南疆有二分之一的领域横亘在大褚与北漠之间,本就是个碍眼的存在。”
“就算北漠有心在此时兵动大褚,那也得想想,将大褚打下来后,怎么越过中间的南疆进行管治,可若拿下的是南疆就不同了,两地联为一体,天时地利,这在怎么看都是合适的买卖,更何况……”
钟璃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无声冷笑。
“谈判本就是个无中生有来回拉距的过程,看的是手段和诚意,至于礼物能否当成兑现,就没那么重要了。”
霍云齐听完,有些佩服钟璃的异想天开的同时,又觉得眼前之人的胆子实在是大。
南疆还没到手就已经想好怎么瓜分,可见,钟璃这次的确是动了必灭杀南疆之心了。
霍云齐不说话了。
钟璃也低下头默默的接着啃自己的干粮。
沉默了一会儿,远处飞来了一只信鸽,问稳稳的落在了霍云齐的肩上。
钟璃啃饼子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只信鸽。
霍云齐就跟不曾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轻车熟路的将信鸽上的信拿下来,着急一眼也不看,直接递给了钟璃。
钟璃仰头咽下了嘴里的吃的,没什么表情的将信接了过来。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小得可怜的纸条。
纸条上骨孤零零的写着四个字,墨迹渗透了纸面,看着就单薄得可怜。
纸条上照例写的还是那几个字。
暂无消息。
这几个字钟璃这段时间看得实在是太多,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看钟璃随手将纸条撕碎埋进了土里,霍云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静坐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钟璃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她说:“还是找不到祁骁。”
从祁骁坠崖至今,已经找了一个多月了。
可至今不论生死,毫无消息。
相国寺那片崖底下的杂草树木早就被砍了个精光,不复之前的模样变得光秃秃的一片,所有大大小小的山洞也被人来来回回的找了无数次,一寸一分都不曾放过。
可时至今日,祁骁依旧是生死不知。
除了那件带血的衣裳,他什么也没留下。
钟璃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像是在说干粮真难吃一眼。
可字里行间夹杂的无声颤抖,却足以让霍云齐心尖猛地一揪。
他飞快的闭了闭眼,低声说:“他不会有事儿的。”
钟璃说不清什么滋味的笑了一声,说:“是吗?”
霍云齐心头一梗,迟疑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我说如果,如果祁骁真的就一直找不到,你会怎么做?”
霍云齐本以为提到这个钟璃会伤心,甚至会动怒斥责。
可钟璃最后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钟璃大咧咧地说:“是找不到,又不是死了,有什么?”
霍云齐猛地一怔,下一秒就听到钟璃说:“暂时找不到人,我就一直找呗。”
“踏南疆,搜遍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若是还找不到,我就去打宿城,破东陵,碎北漠,凌北境。”
“只要是与祁骁有仇的地方,我就去走一遍,亲自搜一遍。”
“天下总共就这么大,找遍了这些地方,总该会有交待的。”
钟璃顿了顿,将手挡在了眼前,轻笑着说:“不管他藏在哪儿,我总会找到他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