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六七日,迟老道将这无怛心法渐次依着分节讲完,宇文远三人其中虽有不明之处,却也是暗自揣摩,心中与自己所学暗自印证,只是卢颖儿与李徒郎两人,虽是心思缜密,不滞辞意,内力修为却是不够,不免只是通其大意罢了,宇文远一身内劲极为丰沛,自然能以自身内力运转之象通晓许多其中意思,但在这文辞上,难免所学不够,许多地方只是有些苦思不解。
“道长,我有一事不甚明白”这一日宇文远将这无怛心法默熟一遍,心中到底有些不解之处,不免问道:“若照这知有无所讲,武学招式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为何各门各派,都是以武学招式传世?这招式岂不是有为有形之物么?再者这虚不可空,实不可满,也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虚,自然空无一物,若是到了实处,难道不该尽力施为么?”
“总纲之中不是有说嘛”,迟老道正坐在车上,大嚼特嚼李徒郎转为他焖煮的羊肉,吃的满手满脸都是油光发亮,听得宇文远发问,一边嚼着羊肉,一边含糊不清道:“形神存有无,这武学招式,乃是其形,运用之道,才是其神,这无为无形,便是让你不要拘于其形,就如你这解牛刀法之名,无非是得自庖丁为文惠君解牛之语,所谓‘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自目视而至神遇,难道不是渐忘其形,已知其神么?武学招式也是如此,以形御之,不如以神御之,常言道,不滞外物,收发于心,才是其中滋味吶!”
“唔……”卢颖儿若有所思点头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便是像欧阳文忠在《归田录》中所讲的那个卖油老翁一般;无他,唯手熟尔!”李徒郎也跟着道:“若说这熟能生巧,倒确实是武学根基之一,招数越是熟稔,使动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手熟?”迟老道听他两人这般讲,脸上一阵冷笑,随手将一根啃的干干净净的羊骨扔下车去道:“若只是手熟这般简单,世间学武之人岂非都是高手了?武学招式,就好比这文字,试问文学之士,谁人不会写字?谁人谁人不是写的手熟?但至今说起书法来,便是钟张羲献,虞欧褚薛,颠张醉素,颜筋柳骨这些已然作古之人,当今则是苏黄米蔡无出其右,难道世上除了这寥寥十数人之外,旁人写字都不手熟么?须知这武林中使剑之人,不下百千,能达这忘形存神境界的,不过一个独孤老匹夫罢了,难不成旁人连自家剑法都不熟么?再者,独孤老匹夫虽是博览天下武学,又岂能各门各派剑法尽行熟知于胸?但无论何人,随你何种剑法,何等玄妙,何等繁复,在独孤老匹夫看来,都能随手破去,这其中难道不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么?若说手熟,独孤老匹夫只怕连咱家剑法所记也不过十之一二,又如何让为师这么多年都败在他手下?还不是因他已悟出这形神之妙,已然到了忘形存神境界么?若无这一个‘悟’字,他如何当得起这天下一剑之名?”
“那照这么说,天下再无人能胜过哪位独孤老匹夫的啦!”卢颖儿被自己师父这一番教训,脸上甚是有些不乐意,撇着嘴嘟囔一句到,宇文远却在一旁正色道:“独孤前辈剑法超凡入圣,确实到了匪夷所思地步,好似天下任何招式,在他眼中都有破绽可寻一般,总是循着别人破绽从容应对,倒是并无一定招数!”
“也有他破不了的”迟老道抹着嘴道:“独孤老匹夫虽已悟透武学招式这形神之境,就此来说,天下无人再出其右,但就是远哥儿你方才问的,这武学之中还有一个虚实之用,你方才说这虚不可空,实不可满有些费解,其实不然,所谓虚不可空,只因空则无势,就如李家哥儿射箭,若不搭羽箭,只是虚扯弓弦,谁人怕他?实不可满,只因满则势尽,有如覆水落地,势不可收,所以内劲之用,当以虚往而实随之,实至则示以虚,虚不可空者,劲力隐而待发,实不可满者,以应其变而已。独孤老匹夫就吃了这虚虚实实,虚实难测的亏,只因破不掉别人这虚实之用,至今耿耿于怀!”
“道长是说我师祖么?”宇文远心中忽然一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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