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的神情,可惜她那张老脸,倒是把场面弄得格外滑稽。
“滚!”李景仿佛用尽了力气喊道,汗水淌在他两鬓旁,闪闪发光。“还有,告诉她。这个紫薇宫,我是皇帝,她还不是皇后。”
喜儿看着那老宫人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狈极了。手忙脚乱之际却是连爬带滚,仓皇窜出了这个房间。喜儿终于感觉到了这个秋天第一个善意。
“以后再不会有人,守,在这里了。”李景看着眼前蜷缩一旁的楚媛,认真说道。“你该吃些饭,哪怕是为了旭也好呀。”他说到守的时候,喜儿分明看的出那一丝难色。
“我们能出宫吗?”却是喜儿张嘴说道,不料却被楚媛打断。
“喜儿!”她还是惊怕着,不敢望着那个方向。“陛下,我们能出去吗?”楚媛小声说着,侧脸看向窗外。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也许你能不这么害怕。”李景更像个囚徒,渴求着看着楚媛。“只是,还是不能出宫。”
李景说完,却是沉沉的把身一转,喜儿看着那个背影,觉得倒是一点儿也不轻松。“可不,那景皇子,皇帝,绊了一跤呢!”她对着楚媛说道,可那张脸依然看着窗外,那里有朵花,喜儿知道,那是皇子旭走后,自家小姐亲手种下的。
李景一个人走在路上,再没有直眼看着他,嘲笑他,他以为他会喜欢这种感觉,正如风吹在身上应该会很清爽。但是他感到悲哀,燥热的天,心却是凉薄一片。
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在他那嫌恶的眼睛上,果不其然,那老宫人哈巴着腰,弓着身子对着朱氏说些什么,而那一旁,好整以待的坐着朱家家主朱和。
“陛下,万安。”却是朱氏,见得李景走了近来,忙是将身浅浅一拜,曼声说道。
“陛下,心绪不好的,很呢?”朱和最后还是起身了,他扬着一双漂亮的长脖子,一身白衣的他很是整洁,“陛下,可是去了凤鸾宫?”他说的时候,似乎喉结没动似的,只有那微张的嘴半吐着,朱氏知道,这是父亲不满意的表现,显然他的声音很低,还好他背后没刀,朱氏可不想早早丧夫,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豫王过虑了,朕,只是探访了一下安平郡主。”李景尽量屏住呼吸,好让话语更能顺畅些。“何况,她刚入宫不久,有些时候并不能适应。”他告诉自己,不必解释,他是皇帝,他是堂堂大周王朝的至尊无上,可他终是松开了拳头,一张圆脸上笑了出来,是的,再没有比笑这种事他更熟练的事情。
“陛下,刚刚承继大统,还要多多亲近这永福宫。”果然,朱和听到豫王的时候,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毕竟刚刚受封不久的他,还存留着胜利的喜悦,而豫王就是这个再不过光辉的证明。
“日后,册立国母皇后之位后,然儿还要为你生养皇子呢!”朱和又是挥了挥手,朱氏却是递来帛书。李景看着一脸笑意的两父女,不用想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果然朱和念道,“兹惟天福,我皇登位,四海齐平,东风乃生,有凤来仪,梧桐可栖。是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不可一日无主,今有朱氏,端庄秀丽,大方得体,宜荣继皇后,为一国之母。还请陛下,批阅。”
“豫王,说的中听,朕无异议,只是……”李景早已想到,却是将身一转,停步顿首。
“只是什么?还请陛下明言?”朱和沉声说道,却是那声音又起涟漪。
“只是眼下,各地世家豪族,还未入京。这国母一事,只今时册立,倒不隆重!”李景见得朱和默声不语,又是说道,“更何况,我那二弟,三弟现今意向仍是不明,国母之事暂且搁下,豫王觉得如何?”
“陛下,勿忧。那各地世家豪族不日便可入京,若有不法之人,胆敢犯上,臣自会遣将率军将其捕获。”朱和当然清楚这些情况,即使坐了下来他仍是觉得不很心安。这次虽然绑的那陈,韩两家,也只是这镐京,河北两大世家。除却这些,幽燕赵家依旧保持着暧昧态度,对此番宫变不发一言。岭南吴家更是将朱家信使赶了出去,显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些。至于襄阳那个老狐狸,却是一动不动,让他倍感烦扰。最可恨的是西川的王氏,一向小心从事的王植竟然已经调兵遣将,决意追随于旭皇子的旗下。今天刚从洛阳的二弟那里得来消息,那西川大军已经在来京路上了。
朱和想起那个不中用的二弟,便气的不打一处。这厮平日里吃喝嫖赌倒是熟练,一遇到事儿就慌里慌张。“近日,已有探子来报,西川逆臣王植遣兵十万,随旭皇子已在赴京路上,怕是不久便至洛阳。洛阳虽钱粮无数,但防守军士多为老弱残兵,小弟惶恐,非是惜身,只是怕这万千家业,徒然落于低手,还望兄长早日出兵来援,亦或者将家业迁至镐京,小弟保证,断然家在人在,顿首之际万分思念家兄,望家兄速速回信。”
从那信里的字里行间,朱和就已经想到了二弟那惶恐的老脸,那种口吻,就差没说他想跑到镐京城来,好来继续着声色犬马的惬意日子。十万?倒像是夸大,蜀中户口不过百万,满打满算王植所部,五万已是多了。这没出息的老二,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他来京?朱和沉浸半晌,却是将身一起,“陛下,说的是。臣现在就派兵遣将。”
“不过,册立皇后一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正是良辰吉日,陛下应宣此召。”朱和走至门外,却又是将身一停,“陛下,那画可是找到了没有?”
李景难得停住脸上的笑,“是齐鸿,拿走画的是齐鸿。据程严的儿子程华所说。”
“齐鸿?莫不是挂帅出征的大将军齐泰内弟?”朱和的眼睛又是一转,“这样的话,更不能放过他了。”
“他常去花满楼,那里有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朱氏拧起眉毛,却是看到了李景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叫夕颜。”她似乎看到了结果,躺在血污里的结果,她笑的更开心了。
“花满楼?也好。”朱和说完脸色一正,他嘴角扬起了笑,却是听过这个名字。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绝世妙人儿。便是洛阳的他也是闻名久矣。
“来人,速速派人查封花满楼,抓捕一个叫夕颜的女子。”朱和将脸藏在灯影里,却是小声说着什么,李景看的出来,他是在说,“务必活口。”
是朱氏斟满了酒,李景喝了个精光。再看时,夜没了星光,宛如帘幕一般,却是不知哀愁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