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十月,已下了好几场小雪。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而,人心也一日比一日变得荒凉。
这几年,频繁出事故的勇诚候府,早就失去了往日里的热闹欢快气氛,变得无比的冷清凄凉。
尤其,梨香院这个曾让候府一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更是让人不愿踏足的荒凉落败。
哪怕,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地面上,给房间里每一件摆设都添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却也不能清除空气中萦绕着的寂寥感。
此刻,面容晦暗,给人予一种“大病未愈”感觉的老夫人,正倚靠在软枕上,淡淡地问道:“老大,你可想好了?”
“母亲,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呢?”杜尚书苦笑一声,声音无比的失落黯然,不复往日里的锐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还能不明白,皇帝之所以一直留着他的官位,为的,不过是想让杜芷萱出嫁时面上有光!
而,待到杜芷萱嫁入王府后,只怕,对他的处治也就会下来了。
与其等皇帝动手,彻底失了往后起复的希望,倒不如自己主动上折,请求外放偏僻的地方,干出一番让皇帝也不能漠视的成就后,再慢慢地往上爬,并重新调回京城。
想必,到了那时,一直被皇帝留中不发的袭爵申请折子,也能被批复了。
……
老夫人眼皮耷拉着,倒底是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嫡子,杜尚书心里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清楚?
只不过,几十年的计划,眼看就要收尾了,又如何能让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溜走呢?!
“老大,你已是不惑之年的人,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如今,才想着远离京城,到地方任职,确实太晚了!”
杜尚书嘴唇动了动,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古以来,官场上的消息,就没有什么是能被瞒住的。你可想过,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你,突然降职到地方这件事传扬开来,众人又会如何议论?又会对你的任职,造成何等影响?”
被贬谪,不得圣心,不可与之为伍等等,都是轻的。
最怕,就是那些欲走捷径的人,从这件事情中,瞧出了往上爬的苗头,从而毫不犹豫地对杜尚书下狠手。
——不为旁的,只为踩着杜尚书往上爬。
“更何况,这些年来,你扪心自问,可未曾得罪人?就算这些人,平日里与你,仅仅只是政见不合,私下里却还是照样与你称兄道弟,并不会因此事而对你出手。但,你敢肯定,就没有其它人欲攀附这人,而冲你下狠手,只为了能卖那人一个好?!”
“这世间,多的是‘锦上添花’,甚少‘雪中送炭’之人。”即便,真有这样的人,也轮不到杜尚书这样的人遇上。
“退一步来说,你孤身一人,轻松上任了,徒留妻女待在这个空旷的候府里,也不知何时就被人给欺负了去。这,岂不是连最基本的‘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让皇帝信任你,并重新启用你?!”
携带家眷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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