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书静静地聆听着,并未像往常那样,每每听到杜管家回忆往昔时,就一脸厌烦地打断,而是时不时出声询问几句,以从杜管家那儿得到更多和老候爷,老候爷夫人有关的往事。
并不知道杜尚书想法的杜管家,只是欢喜杜尚书做出来的“幡然醒悟”的姿态,絮絮叼叼地讲述着……
直到许久后,杜尚书才喟然一叹,道:“忠叔,回头,你安排些人盯紧梨香院。”
“老爷,你是说?”杜管家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惶恐不安。
“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杜尚书苦笑一声,微微阖上眼,一幅不堪忍受这些困扰的疲惫和倦怠模样。
谁能相信,自家“生母”会做出这等龌鹾之事呢?
子嗣,在任何家族,都是最最重要的!
杜管家一幅感同身受的义愤填膺姿态,道:“老爷你放心,老奴家的小子早早就想入府,求一份事做。往日里,他性情太过跳脱,不适合做一些精细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却得到了很大的历练,整个人也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这种事,不适合安排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去做。”倒底掌握了候府几十年大权,哪怕早在十多年前,就将管家权交予钱氏之手,但,谁敢肯定,如今,这偌大的候府里,就没有老夫人安插收买的那些暗棋?
更何况,这几年里,老夫人曾屡屡找出各种藉口,收回钱氏手里的管家权。
每每此时,候府就会有一大拨下人被发卖,贬斥。
“回头,老奴就让那小子亲自盯牢此事,万万不会出现任何的妣漏!”这,也算是杜管家一家人,彻底向杜尚书交心,并将自己一家人的生杀大权尽皆交托于杜尚书之手的方式。
“忠叔,你办事,我放心。”杜尚书轻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夫人身子弱,这些繁琐的小事,就不要打扰到夫人静养了。”
……这是,也提防起钱氏来了?
“是。”杜管家心里开始打鼓,只因,过往那些年里,杜尚书待钱氏的“心意”,那是全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种情况下,杜尚书突然生出这种近似于“厌倦”的情绪,岂不让人多思?
短短时间里,杜管家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脸上却不露丝毫,依然一脸恭谨地聆听着,以免落下杜尚书任何一句叮嘱和吩咐。
“我醒来一事,就暂且不要传扬开来。”说到这儿时,杜尚书特意顿了顿,仿若终于想起了方才被自己忽略掉的信息似的,道:“遣人前往秦王府,不,你亲自去,跟秦王说清此事,并告诉秦王,此事,确实是我们候府之过。”
“待到我身子好转后,我再亲自上门,与秦王请罪。”
话虽如此,但,不论是眼下说出这番话的杜尚书,抑或是将听到这番话的秦王,彼此都知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大梁向来重视“孝道”!哪怕,秦王是皇族,但,既然,他已娶了杜芷萱这位勇诚候府的姑娘,那么,于情于理,都应该认下杜尚书这位“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