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娇艳……”
啧啧,这画面,不仅让人口齿生香,还让人心底涌起一股热浪。
抬起头看向窗外,发现季节已是盛夏。
天上的燕子比翼双飞,地上的野花成双成对,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孤单多了。
“不然,下个月有空,我们去趟长安?那时候杨旭和李师兄也应该回来了。
同学一场,总不能让他们特地绕道来看我们。”
齐凌低头悄悄跟心中那个可能存在的“残魂”商量。
“我们主动写信,约他们在长安见面。
顺便还能看看骊山、曲江,还有莲花班的新表演。”
“你放心,我根本不会作词,不会帮你撩动紫菱的心弦。
这些日子也没收到她的第二封信。
估计,她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心脏没有疼痛,只是略感沉闷。
齐凌默认那个可能存在的残魂已经同意了他的计划。
愉快地放下书,拿起自制的炭笔,在白纸上规划旅程。
尽管长安已不再是首都,但现在它仍是一个繁华之地。
东西两市、大明宫、太极宫、太液池、未央宫这些地方,应该还能去缅怀一下。
听说东市旁边就是平康坊,那里聚集了来自各地的女子,档次肯定不亚于莲花班的歌女。
除此之外,还有上善寺、白马寺、白云观……和尚和道士各有专长,可以帮忙做一场法事。
让残魂早日解脱,自己以后也能少受些束缚……
正沉浸在规划的喜悦中,门外又传来煞风景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弓箭手杨威那讨厌的公鸭嗓:“巡检,巡检,周家堡的周癞子想见您?”
“周癞子?他来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告诉他,我很忙。
如果他对之前的判决不满,可以去县里申诉!”齐凌烦躁地放下笔,不耐烦地指示。
“他,他不是来翻案的。
他扛着一头猪,押着两个人!说是有个新案子,让您处理!”杨威颤抖着声音,变得结结巴巴。
“有案子也请去县里。
我这里只负责抓捕盗匪,查处走私。”齐凌心里并不想和地痞流氓打交道,果断地再次强调。
话音刚落,叫喊声已经穿过窗户,“放屁!老子没偷她家的牛。
老子只是眼睛一时瞎了,被胡老六骗了!”
很明显,有人提起上次耕牛的事,惹恼了周癞子,他大声吵嚷起来。
“老子这辈子,坑蒙拐骗都干过。
就是不会偷东西!”
“一旦做了小偷,一辈子都是贼,老子可不想死了都没脸去见爹娘!”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啊!”齐凌听了又想笑又想哭,只能在屋里不住地摇头。
“偷东西让你爹娘丢脸,骗人就不丢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对周癞子的厌恶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个人还有些底线,不至于无可救药。
“齐巡检,您上司判我有理,我周癞子心服口服。”见齐凌迟迟未处理他的状纸,周癞子干脆大声嚷嚷起来,把今天的目的全说了出来:“不过,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明白。牛不是偷的,是我从胡老六那儿买来的。侯寡妇也不是丢了牛,是她儿子赌博输钱,偷偷把牛抵押给了赌场!”
心跳突然加速,一种尴尬的感觉油然而生。
齐凌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某人的中二病又犯了。
他赶紧低下头,用心灵感应说:“别闹了,当初断案没错!我们只是说交易本身不合法,没冤枉他。”
“他买了赌债,可以找胡老六索赔!胡老六自然会去找赌场算账。赌场也会去找侯张氏的儿子!”
“而你,身为官员,不应该和周癞子这样的人打交道。除非你以后打算黑白两道都通吃!”
效果立竿见影,心跳又猛跳了几下,然后平静下来。
可惜的是,没等齐凌让人赶走周癞子,他的声音又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巡检,您放心。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和胡老六的账,我会单独找他算。”
“我是佩服你断案如神,所以专门来找你裁决。”
“如果你不管,我也不把他们俩送进县衙。让族长直接用家法把他们打得半死,肯定有一个不冤枉!”
“冤枉,冤枉——”
“巡检,小人冤枉,冤枉——”
喊冤的声音此起彼伏,透着真切的委屈和恐惧。
心脏又传来一阵隐痛,虽不剧烈,但让齐凌无法忽视。
“好吧,我居然成了包青天!不就是用了你的身体吗?有本事,你抢回去啊!”齐凌既恼火又好笑,摇头低声抱怨。
疼痛加剧,让他头昏眼花。
无奈之下,他只好迅速改变主意,吩咐杨威把人带到大堂,以免听太久的喊冤声让自己心痛而死。
案件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周家庄的里正兼周氏族长周珏,昨晚在弟弟家喝酒喝醉,独自回家时在路上被人打晕,钱包被抢走了。
紧接着,周家庄的佃户赵二子和临时工许三在庄子里打了起来。
庄里的百姓被惊动,打着火把将两人团团围住。
两人都说对方是打闷棍抢劫,被自己发现后追赶厮打...
周珏那时也很困惑,他在昏迷前根本没看清打他的人,不知道那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这种案件,没有闹出人命,也没有真的丢钱。
就算把赵二子和许三带到县衙,估计也见不到县令,随便派个衙役出来敷衍两句也就结了。
但周里正,七十多岁的老人,被人打了闷棍,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找到周癞子帮忙。
周癞子是村里所谓的"能人",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为里正和族长出头,所以他接手了这件事。
他自己不会断案,但他知道怎么找懂行的人帮忙。
在他看来,最懂行的人就是齐凌。
自从齐凌来到金牛寨,每案必破,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
"就是这样..."齐凌耐心听完周癞子的叙述,用眼角瞥了一眼赵二子和许三,轻轻摇头。
"没错,就是这样的!"周癞子求助心切,连连作揖。
"巡检大人别嫌麻烦,案子发生在我家门口,就像打我脸一样。
我不想无缘无故冤枉他们,也不希望被人嘲笑。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头野猪,不会让你白费心思!"
"野猪的事以后再说!"齐凌摆摆手,兴趣索然,"你先告诉我,他们俩吃过早饭了吗?"
"给他们俩吃了,每人两个饼。
我没让他们饿着!"周癞子不明白齐凌为何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低沉地回答。
"周里正昨晚什么时候被打的闷棍,你知道吗?"齐凌又看了看显得有些疲惫的赵二子和许三,继续低声问。
"大概,大概是在戌时左右吧!"周癞子越来越糊涂,皱着眉头低声回答。
"那就是晚饭后大约三个时辰,和从早餐到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当地人一天吃两顿饭,齐凌心中估算了一下,迅速得出结论。
"时间差不多,难道巡检大人饿了?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周癞子更加困惑,眨巴着迷茫的眼睛,鞠躬道歉。
"杨威,带他们俩去外面最远的马桩,然后让他们一起跑向大堂。
谁先踏上大堂的台阶,本巡检奖赏他半只风鸡!"齐凌没理会周癞子,直接对弓箭手杨威吩咐。
"是,巡检大人!"杨威也猜不透巡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相信巡检不会无的放矢。
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乡勇押着赵二和许三出去了。
片刻后,两个嫌疑人被押到了指定的位置。
随着杨威一声令下,两人同时狂奔,还没跑完一半路程,胜负已分。
雇工许三身材魁梧,但脚步远不如佃农赵二灵活。
即使明知胜利者可以吃到风鸡,也被赵二甩出了一丈远。
"怎么回事,齐巡检又在玩什么把戏呢?!"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齐巡检真是汴梁城出来的高手,太厉害了,审案子都不用动刑,方法多得很呢。”
“没错,简直口齿如铁,伶牙俐齿。”
……
附近的居民们发现又有热闹可看,纷纷议论着,朝巡检所的大堂门口聚拢过去。
还没等他们踏上台阶,大堂里已经传来齐凌的判决声。
打闷棍的人,是雇工许三。
见义勇为的人,是佃农赵二!
“冤枉啊,冤枉啊——”许三急得大叫,声音都喊哑了。
“你先别忙着喊冤……”齐凌轻轻敲着桌子,微笑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同样是饭后三个时辰,你怎么可能跑得过赵二呢!如果昨天夜里他抢了周里正的钱袋逃跑,你怎么可能追得上他?!”
话音刚落,喊冤声瞬间停止。
周癞子一把抓住许三,拳打脚踢,“你还嘴硬,嘴硬!巡检可是天子的门生,能在皇上面前比武,怎么可能冤枉你?”
“里正都已经七十四了,你抢他的钱袋也就罢了。
可你打他闷棍,就不怕把他打死吗!”
教训完许三,他又向齐凌拱手行礼,“巡检,我服了,你真有本事!野猪就留给你,我把这家伙带回去给里正交代!”
“猪你可以带走,但人必须留下。”齐凌挥手示意,义正言辞地说,“他打人闷棍,抢人财物,自有国家法律来处理。
你把他押回去私自惩罚,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不知不觉间又被前主人影响了。
他摇了摇头,甩了甩衣袖,转身走进后堂。
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快速用手抚胸,低声抗议:“我说,你瞎忙活什么呢?野猪肉不香吗?那周里正是出了名的小气鬼,当时身上能有几个钱?我们就算把许三判到顶,也超不过半年。
还不如让周癞子带他回去,狠狠揍一顿让他长记性。”
四周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心跳声,有力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