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旅途中的故事

等待复活的时间占了很大一部分，但那时的准备根本不足以让我们走出冰原。真不知道我们的祖先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那么冷还没有什么人。

    大概走了半个多月时间，我跟卢卡托遇到了最大的麻烦，就是遇到你之前的两天，脚下的冰丘忽然塌了，因为积雪覆盖的原因，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中空的，我的腰和卢卡托的后腿都被碎冰扎破了。

    我当时没有太过在意，随意包扎了一下继续赶路，然后……我们就看到了许多墓碑，半埋在积雪中的驼鹿车，我明白了原来大家一直没有回来的真正原因——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到南方！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当天晚上我们就发现了都冻成冰块的你。

    ……

    我认真倾听完他和卢卡托的故事，这一段时间每当我问起他曾经的生活如何时，他总是说：每天都很有希望。

    我一直明白，他曾经的希望都是强加给自己的，这样他才能活下去。和我不同，从我觉醒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自己的使命，就算度过了无数孤独的岁月，但我一直都有一个切实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他跟我不同，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以后，他的每一天都只为等待而活着，五年时间，从极北都足以走到极南了，所以他其实一直心中隐隐明白，大家可能都已经死了，但是他不敢告诉自己这个猜测，因为那会让他再难以给自己创造希望。

    最终的发现让他的等待全都失去了意义，曾经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仍然可以笑着——笑着离开，我仍然记得他第一次失去生命时，最后的笑容带给我的是无边的痛苦与绝望。

    只能庆幸，还好我终归是我，还好卢卡托选择了留下，尽管我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没有真正灵智的生命可以抵抗得了极致美好的诱惑。

    卢卡托，是他在那段时间中唯一的同伴，是苍苍白夜中唯一还在他眼前跃动的生命之火，其实他的世界也就只有那么大一点罢了。我们都是只拥有着小小世界的人，是枯树上最后一片不愿被风带走的树叶，但我们绝不愿意就这么腐朽下去，就算是一片残叶，也可以凭借自己的顽强重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在无垠的世界上屹立不倒而万古长青。

    无论是谁，都应当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刻下年轮，在无情的时光中留下一痕印记吧。

    “亚诺哥哥，鱼烤熟了。”我从篝火上拿下已经烤熟的鱼递给亚诺，作为一个生物，当吃下去一些东西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满足感，这应该能冲散一点他的伤感。

    这也是我明明不用吃东西却一直都坚持和亚诺一起吃饭的原因。我虽然是灵魂，但是投射现实之后也同样有客观物质的存在，我也同样有确实存在的感官与意识——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虽说我的情感最初是需要模仿的，但那仅仅只是表现方式而已，并不意味着我的情感都是虚假的，就像每当我看见亚诺受到伤害，一种无名的灼痛感就会弥漫我的四肢百骸，但我不知道我应该做出哪些反应——这种能力随着我躯体的消散而失去了，所以我才需要模仿，去找回这些表达的方式。而我的一切情绪仅仅只能从亚诺身上去学习，我不愿意把我变得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相似，如果要说原因，这大概就是一种人性吧。

    亚诺接过我递给他的烤鱼，几口便吃完了，他三天时间里除了刚才的那个水果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自然是饿极了。

    “小梦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亚诺说道，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我给他烤的三条鱼。

    “那咱们收拾好东西，继续向南走吧，估计已经不远了。”我吃完手中的鱼，熄灭篝火，收集了一点木灰放进了叶包中。

    我们继续南下，仅仅又用了四天时间，就看见了一个城池，一个有高大城墙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