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骑士!停止关门!”
距离还有很远,鲍尔就远远地吼道,老骑士看起来别的不行,嗓门倒是非常大。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啊?”希德被震得脑袋有点晕。
“鲍尔他年轻时候可是拥有我们整个渡鸦骑士团最大的嗓门。”达维德笑道:“希德小哥,如果是鲍尔年轻时候,今天的对决他上来就能吼晕你。”
希德微微点头,能成为正式骑士,多少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或许是老了,或许是摆烂了,但没理由差到不可接受的地步,这终究是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强者为尊。
“你们都围在那里做什么?”鲍尔的表情明显得意不少,他试图再吼大声点,可惜第二声就明显沙哑多了。
就在小镇门口,一群平民聚集于此,围观着什么,见到有骑士姥爷来了,一个个吓得够呛,但又想到该死的领主老爷可能又要收招待税了,纷纷用着非常敌视的目光望着希德一行人。
希德习惯了,鲍尔和达维德习惯了,只有毛奇有点难受。
人们散开,大家这才发现,小镇门口有两个农妇正在打架,她们各自手持着一根黑面包,打得头破血流,衣服抓烂,互相扯着头发抓住领口,一个在哭,一个在骂。
随意问了一位路人,希德得知,这两个农妇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在排队使用面包炉之后,一位农妇取完烘焙好的黑面包时发现少了一个黑面包,她因此认为是和她一起使用面包炉的另一位农妇多取走了黑面包,双方就因为一块黑面包吵了起来,当街撕打、辱骂、斗殴。
旁边的人们也不是在劝架,而是在围观,在这个世界,人们的娱乐活动实在是稀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的娱乐除了滚床单就没别的了,看看热闹也是种消遣嘛。
没有人劝架,只有如丰收般的喜悦。
“你这个茅坑里面出来的狗屎,婊子养的贱货!”一个农妇抓着对方的衣领,用手扯着对方的头发:“快把面包交出来!”
“滚出我的生活,你这个神经病,我没拿你的东西!”被抓着的农妇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面包袋子,她已经哭了:“我向梅莉泰女神发誓,我没拿你的东西!”
“你就拿了!你就拿了!你就拿了!你向谁发誓都不管用!”农妇用黑面包砸在对方的脑门上,一下比一下狠,暗红色的液体沾在了黑面包表面上。
就像涂了一层果酱一样。
“住手!”毛奇首先喝到:“别再打了!住手!”
两个农妇这才停了下来,一见到是骑士姥爷,赶紧跪下。
“给她包扎一下吧。”希德朝着毛奇说道。
“去,给那个受伤者包扎一下。”毛奇立即对着骑士扈从说道。
“给那个婆子包扎一下。”骑士扈从立即朝着学徒说道。
学徒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直到毛奇表示了肯定,他才拿出绷带,给受伤的农妇包扎。
两个农妇自然是哭哭啼啼,请求骑士姥爷伸张正义,一个被打得头都破了,一个被偷了东西。
“就一个黑面包而已,至于么?”毛奇实在是觉得这两个婆子不可思议,黑面包,市场上一铜币一个,卖相差点的一铜币两个,再怎么穷,至于为一个黑面包打得头破血流?
希德叹了口气。
瑞兹兰本就地处山脉,土地贫瘠,种植不易,收获艰难,这里的塞乌斯想要吃口饱饭很难,很难。
好不容易粮食种出来了,首先要交“什一税”,这是铁打的税收,可以以次充好,但不能不交。
然后是地租,这个不用多说,领主不可能给你白种地。
磨坊税,使用磨坊的费用,瑞兹兰规定磨坊税不得超过从十二税一,那么就是十二税一了,研磨还有些损耗,磨坊主肯定是让塞乌斯们自己承担。
烤炉税,使用烤炉烤面包的费用,大概是十三到十五税一……烤炉没有那么精确,自然是向上取整。
而这些仅仅只是塞乌斯要承担的无数税种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都不算是最重要的几种税。
“要争,当然要争。”希德抬起头,下巴对着毛奇:“一个黑面包有时就能决定他们在未开春之前能够少挨饿几天。”
毛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老骑士达维德说道:“我们不能介入塞乌斯的事情,塞乌斯有任何事情,应该通过正确的渠道向领主反应。”
毛奇本以为两个农妇会尖叫着让领主评评理,结果没想到的是,一听到领主,无论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农妇还是丢了黑面包的农妇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她们连忙摇头。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老爷是要给你们伸张正义,你们后退做什么?”骑士扈从们当即不满地嚷嚷,赶着两个农妇一起朝着领主所在的城堡走去,顺着糟糕的泥土路,这个小镇就是希德等人过夜的地方。
说是城堡,其实充其量就是有一座碉楼和主楼连接起来的三层砖石结构大型住宅,门口站着两个卫兵,希德勉强就落日的余晖朝上望了一眼,碉楼上大约也只有四五个卫兵。
很好,采尔马特小镇领主的城堡卫兵数量应该不超过15人。
乡下的卫兵那里见过渡鸦骑士这种全身板甲的骑士姥爷?
再看看为首之人,年轻,肤白貌美,还有那一头刺眼的白发,为首的卫兵只觉得身体一抖,双腿打颤,一种深深的畏惧感从腿上冒起,直冲脑门,两个卫兵猛地向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阁下!”
“嗯。”希德半闭着眼睛,淡淡地点头应是,他的皮大衣上金色颅骨铁十字图案于高原寒风的吹拂中通过火把反射着令人不敢直视的亮光,美少年淡淡地说道:“带我进去见你们领主。”
“是,请阁下稍后,容我去通报。”卫兵赶紧爬起来,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这小子……鲍尔和达维德对视一眼,他们越发肯定希德是大贵族遗落在外的血脉了。
很多大贵族子弟17岁都很难有希德这样温润自如的气质。
没一分钟,卫兵就出来了:“维尔纳爵士询问各位是否是有敕令或是法令要宣布?”
“没有。”
“那请进,爵士正在宣判。”卫兵让开了路。
维尔纳爵士,采尔马特小镇的领主正坐在一张油腻腻的餐桌后面,桌上摆着黄奶酪,普通的黄油面包,一叠黑乎乎的烤肉,一根已经啃了一半的鸡腿,还有烤的有点焦,抹上些许粗盐的苹果和梨子。
他外表看起来大约三十开外的样子,有着灰金色的长发,颧骨突出,脸蛋消瘦且有些不太自然的晕红,眼窝深陷泛黑,大大的鹰钩鼻,薄嘴唇,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羊皮袄,比起老马穿在身上的羊皮袄不仅做工差距不小,而且还没有老马那一排漂亮的铜纽扣。
唯一能够证明其贵族身份的只有其左肩下方的盾徽图案——红黄斜杠盾徽,中间是一头狗。
此时的维尔纳爵士满脸憎恶,他就像看着一坨人体排泄物一样,看着正跪在下面的农夫。
“真是下贱,你们这些天生的泥巴种难怪只配一辈子吃不饱肚子。”鼻孔中喷出两道白烟,维尔纳爵士的下巴已经跟桌子平行了,他靠在椅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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