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儿子,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他一直担心齐宣早早便在感情上有了心结,不说情伤最难治愈,只说对于心境修为就是一个潜在的隐患。看着一向不会给同龄姑娘好眼色的儿子竟然和这个小女孩热情地打招呼了,就想着一定要让她多和儿子接触接触。
今天齐宣知道张雅茹双亲已经惨死后,便动了带这个姑娘回回齐府的念头。
但让他也没想到的是张雅茹拒绝了,说自己答应过父母不会给有钱人当丫鬟的。
还记得当时,齐景赶忙解释道:“不是丫鬟,就是来府上当个门客,端茶倒水的事情不用你做。我会安排你和宣儿进同一个地方学习更高深的灵力术法,你要做的就是学有所成之后用你所学至少帮助齐家五年,在这之后随你去留。”
吴强、陈兴这两位跟随自家老爷已久的门客,和齐宣这个副宗主亲儿子,听到这话下巴都快惊掉了。潜龙宗的副宗主这么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求着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女孩留在齐府,这个小女孩还一副蛮有气节的模样不想来。
全都归在爱子心切上也不合适。实际上,张雅茹的出现让齐景想起了他已过世的妻子。当初夫妻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一反常人,不给齐景这位当时已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年半点面子。当然张雅茹没让他这么难堪就是了。
张雅茹眉头微皱,脑中激烈地思索着,那张一直冷淡的脸破天荒有了些生气。一会儿后,她稍稍带些怯生生的语气说:“先说好,你们要是坏人,想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我马上自尽给你们看。”
陈兴有些生气了,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不识好歹,刚想教训两句,就被踮起脚尖的齐宣一把按住嘴。齐宣爽朗地说道:“放心,放心,你看看我,我不像坏人吧。我这么一个好人可以跟你做保证,我们全家上下都是大好人。”
吴强扶头而笑,少爷这个乱起八糟的解释也是没谁了,人家要是能信你是个好人才怪了。
“好吧,我就先相信你们吧。”
吴强一阵无言。
随后,齐景他们从张雅茹这边了解到,她原本生活在四境内,家境也就是一个小派的普通人家,当地豪强征兵,父母被强行带到战场去服役,双双死在战场上。举目无亲的她从小派逃出来,靠着储备的粮食和不多的钱财来到了潜龙派的渡口。之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到青藤镇四周,那时的她已经饥寒交迫,晕倒在路上,之后便被张氏夫妇救下并收养。
“我得先为父母办完葬事才能和你们走。”张雅茹补充道。
齐景点头:“没问题,明日我和吴强、陈兴三人先行离开,齐宣留下来陪你把丧事办完,事了就让他带你去东封镇府上,让管家给你安排一下房间和之后念书的事。”
“啊?就留我一人?”齐宣不乐意了。一开始,齐景三人要微服私访整个东潜龙区,齐宣非要跑来凑个热闹,这才有了一行道士四人。现在听说要把他留下,下意识地摇头反对。
“那你和我们走,我让陈兴陪着雅茹。”
齐宣马上会意,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算了算了,我留下也挺好的,毕竟长大了,不能总是依赖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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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柄银白小飞剑由虹光包裹着从北方飞入青藤镇,一直飞到已经告别儿子的齐景身前才停下。这种小飞剑是一种传讯手段,适用于距离相对较近的两人间互通书信。
齐景收起飞剑,从上面取下信纸看了看,不一会儿就苦笑起来。
陈兴看自家老爷这样,连忙道:“老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景左手唤出一团火,右手将信扔进火中。看着慢慢化为灰烬的信纸,齐景缓缓道:“王家来信,说昨晚发现王家三少爷的管家和赵贾瑞往来的信笺,这些书信内容直指赵扒皮的过往罪行。现在这位管家已经被刑部连夜审案后指认为事件的主犯。”
陈兴皱了皱眉头:“这个管家应该是个替死鬼。更大的问题是王家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作出反应的。”
齐景感叹道:“这个事情蹊跷之处颇多啊。回头私下跟刑部的人说说,让他们认真查一查这个案子,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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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父亲几人后,能够和张雅茹独处的齐宣喜上眉梢。但当看到身边豆蔻年华的少女还因为家人的去世而闷闷不乐,齐宣又没由来感到些许失落。
想着还是想看她开心的样子,齐宣摆出笑脸,凑到张雅茹身边道:“雅茹,等你办完丧事,我带你先回东封镇,等管家爷爷给你安排妥当后咱俩去苏杭镇散散心吧。”
张雅茹看着这位面带笑容的少年,心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容。最近发生的事让她觉得十分烦躁与不安,现在看到这副笑容,一时倒是得到了些许宽慰。
齐宣是第一次有意摆出笑脸,时间长了笑容看着越来越僵硬。张雅茹看出了这一点,知道齐宣用心了,便回答道:“你要是能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我,别这么刻意靠近我,我就答应你。”
“行,我答应你!”齐宣一听,二话不说马上答应,想着的是管他那么多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张雅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那我就陪你去那个什么镇。”
“是苏杭镇。苏杭镇是潜龙派东边唯一的渡口所在地,你应该就是从那里到的潜龙派。江河桥岸是那里有名的景色,但我觉得你当时着急赶路,而且身困体乏,肯定没有好好逛过那里,那里可美了。”
“嗯。”张雅茹单字淡淡地回应道。
齐宣看着态度冷淡的张雅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她刚认识,相处过程中难免有些尴尬,得需要人来调节一下气氛。想到这里,他右手往左手手心上一敲,心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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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练习过法术后,赵亦真独自从“天神谷”的大桥往镇里家中走去。
今日赵听荷没有跟着他。昨夜赵听荷独自溜出家门、偷偷练习基础法术,结果使用灵力过度,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赵亦真知道灵力枯竭的感受,在年岁更幼时,他随便丢几个简单水球灵力就用光了,那时一恢复就得好几天。也是这么多年来身体习惯了,现在灵力用尽后只需要个把时辰就能正常走动。但一般人都不得不像他姐姐这样躺在床上老老实实修养几天,所以很少有人会过度使用灵力,大都张弛有度、有所控制。
想着赵听荷,赵亦真笑着摇了摇头。不明白这个傻姐姐这么拼命干什么,以她的实力也不用发愁入不了内派学堂,何必一定要在灵力控制上和自己一较高下。
赵亦真伸出手掌,眼睛透过指缝看着远处的夕阳。想着:“虽然你这么努力了,但我也不会输的,毕竟这可是我修练中为数不多可以拿去说道的方面了,怎么会轻易让你追上。”
穿过城楼走进潜龙镇,左中右各有一条整齐的石板街道,延伸下去又交叉错落着其他大小巷路。城边的道路两旁尽是些客栈、商铺,稍宽些的街道两侧还有摆摊的小贩在吆喝着。来来往往俱是人潮车马,好不热闹。
赵亦真回家要走右手边的道路。
街上不少人看见赵亦真都热情地打招呼,“赵家小子,又修练回来啦。这么用功,将来是要成为大仙人啊。”“赵仙人,来,给你俩刚蒸好的馒头,将来当官了可别忘记你叔。”
每当这种时候,赵亦真都笑着招呼对方,或是夸赞这些抱有善意的人、或是直接感谢对方的好意。
赵亦真在镇里有着不错的名声。因为为人谦逊和善,而且据说已经是内派“小册子”上的人,邻里街坊都乐得和赵亦真处好关系。
在潜龙学堂中有一些人,他们在毕业后修为已经是扎扎实实的小筑基境,可以随意施放基础法术,凭实力通过大考明显已不是问题,因而被潜龙内派记录在册,算是内派的“准弟子”了。册子上的人并不会比他人的考试更容易,但是内派的先生却会早一步关注到这些人,尤其一些位高权重或修为通天的先生收取弟子,大都是从这些提前被“记下来”的人中挑选的。
赵亦真的确在册,但他的名字能被写在上面也是险之又险。甚至在册之后,负责记录的人几次都因为赵亦真灵力储量太低想将他从册子上划掉。
他们调查过赵亦真的身体状况。赵亦真的丹田空间十分狭窄,十个赵亦真的丹田全部填满也达不到一个正常小筑基境修行者的丹田储量,哪怕考虑到身体的成长,丹田的微小改变对于赵亦真修行的影响也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对敌时灵力容易枯竭,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修练到更高的境界,可以说赵亦真这辈子就只能当一个小筑基境的修仙者了。
当然作为记录人,他们也不会考虑学子的前途,只看对方通过大考的可能性。可就算这样,赵亦真的身体状况也意味着大考时必须一次性完美施放所有的基础法术。不能多用一点灵力,多用了就必然放不全法术;也不能少用,少用了法术很可能无法施展成功。这其中的困难不是简单地要求运转灵力时行云流水、操作正确无误就能克服的。
解决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刚从基础学堂毕业的少年来说太苛刻了,记录人因此几次三番想划去赵亦真的名字。赵亦真在潜龙学堂时的先生极力劝阻才保住了册中的名字。
赵亦真本人倒是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花名册”。对于自己的问题他也十分清楚,但面对这几乎是“天堑”的阻碍,赵亦真只管自己埋头修练,按照他的说法,“我还没修练到瓶颈呢,等我有一天修为真得无法寸进了再去考虑是否认命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实际上赵亦真的灵力增长已经越发不明显了,无法寸进的预言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实现。
突然想到自己的状况,少年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眼神中充满坚毅,心中默默念叨着一句话:“别人可以不信我,但想让我抛弃自己,再等个一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