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如鸦羽般浓黑的睫毛轻颤,“陈景成说过,假安自远与安王世子贺炯明有几分相像!先生……”
“莫慌,莫怕。”东竹先生温暖的手,落在沈戈头上,温和安抚道,“君子之言,须信而有征。心若有疑,便要仔细求证。在无凭无证之前,不可妄下决断,更不可自乱阵脚。”
“是。”沈戈受教。
东竹先生继续道,“此人定与安王府有关。若他是安王世子也无妨,他不亮出身份,咱们只当不知;若他亮出身份,行事便要顾及安王府的声望,只要咱们站住一个理字,纵使他是安王府世子,又能耐我何?若他敢恣意妄为,老夫便可拟文列述安王父子之罪行,并将至宣告六州。”
名声越好的人,越是怕这个。沈戈星眸亮起,“我明白了!”
东竹先生揉了揉沈戈的脑袋,心疼道,“便是急着去救人,路上也要容出歇息的功夫,否则你筋疲力尽赶过去,也帮不上忙的。”
“先生放心,我们白日骑马,晚上换马车,轮番睡觉。”沈戈跟庄明他们出宣州以来,一直是这么歇息的。
习惯了,倒也觉不出疲累。
留骆等十人照顾东竹先生和受伤的弟兄们,慢慢赶回宣州,沈戈带领二十四人换乘马车,连夜赶路。
上了马车后,邹顺向沈戈打听,“东家,山谷内的竹屋咋就这么巧,在安林春杀进去时倒塌了?”
沈戈与有荣焉道,“先生不只博览群书,通晓古今,还喜木工,乌沙镇内的东竹雅舍,就是先生带着我们搭建的。先生既会修建竹屋,当然也会破坏!”
邹顺明白了,“所以东竹先生早就破坏了竹屋?”
沈戈用力点头,“不错!先生就是这么厉害!”
见沈戈对东竹先生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庄明也替他高兴,“东家累了,快睡吧,睡醒明日好赶路。”
“明哥,顺哥,一块睡。”沈戈确实已疲乏至极,躺在铺着厚厚稻草的马车上便睡着了。
邹顺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担忧低声道,“明哥,林姑娘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吧?”
庄明也压低了声音,“林姑娘虽聪慧多谋,定有所防备。睡吧,咱们必须在重阳节前赶回宣州。”
邹顺小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假人会在重阳节上对林姑娘不利?”
“八九不离十。”庄明打了个哈欠,“多思无意,快睡吧,养足精神才好赶路。”
合衣躺在沈戈身边,邹顺掐着手指头算。骆三他们用了五日,日夜兼程从宣州城赶了过来。现在他们赶回去,最快也得五日。
也就是说,他们再赶,最快也只能在重阳当日到达宣州。
只盼着在他们回去之前,林姑娘不会有事。否则刚寻到东竹先生的沈戈,转眼又寻不到了心上人,他这小小年纪,哪受得了这般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