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如玉道,“先生好诗。诗可以群,可以怨。他们说这些为的,或许就是先生您在悲愤郁于心之时所做的诗。他们想用这些诗,激起民怨。”
沈戈继续道,“假安自派人劫走赈灾粮,也是为了激起民怨。他们想让三州百姓怨恨官府,怨恨朝廷,然后……安王可以趁乱收拢民心?假安自远收编山匪和水贼,是为了扩充安王府的兵力?”
这个套路,林如玉在历史书上见过不只一两回,“民心乱了,安王就可以顺应民意,兴仁义之师,出兵讨伐‘昏君’。”
东竹先生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出色的孩子,“不只是诗,老夫推测,安王想让老夫替他们起草……讨天檄文。所以,管事才在老夫面前,编排瞎话和朝廷的不是。檄文写完,老夫的命也就到头了,许是后来生了变故,他们才急急想将老夫灭口。”
嘶——
林二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房氏面容平静,目光深沉,“先生,妾身娘家在沔州。沔州到安州虽有三百余里,但因家父和长兄都在官衙任职,妾身曾听他们提起过,安王并不似表面那般与世无争,长江中下游各州县中的不少官员,与安王府暗中常有往来。”
东竹先生捋须,“老夫曾在各处讲学,多少也有些耳闻。”
林如玉抬起幽黑的眸子,“宣州太守祝大人,是不是与安王府关系不好?”
房氏也不知,将目光转向东竹先生。
东竹先生捋须,“应是。否则安王府不会大费周章,派人来宣州添乱。”
沈戈道,“这事儿我去查,五日之内必查清楚。”
林二爷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冒出一层,“若……若真如猜测的那般,那咱们的处境岂不是……十分不妙?!”
何止是十分不妙,简直是万分不妙。因为他们可能在无形之中,搅了安王谋反的棋局。
若不是林如玉重生归来,现在的情形很可能就像山谷管事告诉东竹先生的那般模样。
若她不回来,就无法告诉沈戈卧龙堤即将决堤,乌沙镇的百姓毫无准备之下,定会藏身汪洋,时家人也无法避过。
若她不回来,就无法救出母亲和阿衡,林家就会落入假安自远手中,成为他造反的钱袋。
若她不回来,武安侯沈尚直可能会因伤重命丧观音山。常胜将军武安侯死后,定会造成一连串恶劣后果。
难怪假安自远会毫不犹豫地剜了自己的心,因为自己若将他做的恶事宣之于众,令他苦心营造的好口碑毁于一旦,会给他们的造反大计带来阻碍!
东竹先生叮嘱道,“安王乃当今天子的皇叔,位高权重,莫说咱们没有真凭实据,便是握有证据,只凭咱们几个的实力,也告不倒他。所以今日咱们在房中所言之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否则必惹来杀身灭门之祸。”
“对,对!不能说!”林二爷连忙点头,“先生,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