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宜动土、修造。
“娇娇。”
房氏将火把点燃,递到女儿手中。
林如玉双手接过火把,一步步走到浇了油的红漆廊柱前。上一世,她死在这根廊柱下,这一世她以此卧薪尝胆,时刻提醒自己要警醒。
母亲说,烧了。
林如玉毫不犹豫地伸直胳膊,跳跃的火苗瞬间吞没廊柱,染红了林如玉的眼。
林泉媳妇怕姑娘被火烧着,上前一步要将她拉回来,却被房氏抬手拦住了。
火苗沿着廊柱蔓延开,把林如玉的闺房吞没。林如玉冰冷的身体被火烤热,火苗从心里升起,点亮了她的杏眸。
房氏看着女儿澄亮的眸子,温和道,“咱们看它烧完。”
林如玉点头,与母亲手握手站在院中,盯着自己住了十年的闺房。檐廊的椽子烧断,屋顶的瓦片噼里啪啦落下来摔得粉碎。
烧断的廊柱轰然倒在一片废墟中时,林如玉的心,沉稳有力地在她胸膛里跳动。
假安自远在这院里对自己的欺骗、残忍,一点点被十年里的温情覆盖。林如玉吸了吸小鼻子,“娘,女儿想爹爹了。”
房氏含笑,“你爹明年春就回来了。”
“嗯,女儿想去常州接爹爹回家。”
“咱们一起去。”
常州是长江入海口。房氏带着一双儿女,去年春三月在常州码头目送丈夫出海,明年春三月,也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码头,迎丈夫归来。
***
林家走水升腾起的黑烟,半个宣州城都看得到。正在穿街巷习武的沈戈套上外袍,带人提着水桶便往青弋巷奔去。
青弋巷口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沈戈喊着“让让、让让”,冲到最前边却见两个带刀衙差挡在巷口。沈戈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与捕头代云周去一线峡搜寻丢失赈灾粮的州衙捕快,张开。
沈戈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张捕头,里边怎么起火了?救火的人手够不,我进去帮着提水?”
旁人不知赈灾粮是沈戈寻回的,但代云周和张开心里都清清楚楚。沈戈不领功,所以代云周和张开才认了这份功劳。代云周由捕头升为宣州总捕头,张开填补了代云周的位子,升为维护宣州城内治安、缉捕嫌犯的捕头。
正因如此,两人对沈戈这个小老弟,那是相当地感激。昨日药商张家派人到沈戈的万相茶馆闹事,张开亲自带人去,料理得干干净净。
这会儿若是旁人来问,张捕头必定理都不理,但来的是自己的小老弟,张捕头笑呵呵道,“这火不用灭。林家前一阵不顺,请阴阳先生过了堪了宅子。这场火是林家人点的,改风水呢。”
沈戈把水桶放在地上,笑道,“既然是自己点了那就没事儿了,我方才过来时,还想着若大福的马惊着、伤着,我俩约好的狩猎就去不成了。”
站得正无聊的张开立刻问道,“沈兄弟跟林家的傻少爷很熟?”
林家前院跑腿干脏活的傻福跟着主家历了趟险,回来后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傻少爷。
“是挺熟的。大福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跟他一块去打猎,小弟我就没空着手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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