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把房氏当心肝护着的弟弟,林大姑不敢吭声了。
林家应了两位先生的提亲,按照规矩,沈戈该请媒人合八字了。对于旁人来说,这是再寻常容易的事,但沈戈却犯了难。
他来林家,想请房氏拿个主意,却不想今日林家族祭,房氏和林二叔都不在家,他被请到了林如玉面前。
沈戈道出自己的难处,“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要不二妹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请人算一算哪个八字与你最合,就定那个八字?”
沈戈说得坦然从容,林如玉却听得心疼,“你父亲进山时你几岁?”
“其实……”沈戈略不自在地转着桌上的茶杯,不敢抬头看林如玉的脸,“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不是乌沙镇外江汀村猎户沈二樵的儿子,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
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心里有多不安和自卑,林如玉再清楚不过。
她示意云鹃和弦音退下,抬手拿过沈戈手中的茶杯,给他添了热茶递过去。
待沈戈抬头看她,林如玉才盯着他的眸子,认真道,“你是我的未婚夫。”
沈戈激动得反手握住林如玉的双手,红着眼圈道,“你再说一遍。”
林如玉重复道,“你是沈戈,我是林如玉,你是我的未婚夫。”
沈戈想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他甚是狼狈地把脸埋在衣袖上,半晌才闷声道,“我不知道爹娘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沈二樵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冒认他的身份,就是想要有个户籍。我是被狼养大的……”
沈戈记事起,他身边就只有一群狼。其中一头母狼把他当孩子养着,白天给他叼回来人吃的东西,晚上挨着他睡觉。等沈戈长大些后,母狼常带着他出山,趴在山坡上观察山下的村里人。
也就是在那时候,沈戈认识了沈二樵的儿子,沈小岁。
后来,沈二樵进山打猎被老虎吃了,沈二樵的媳妇跑了,沈小岁的大伯打着照看侄子的名义,占了沈小岁家房子和田地,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沈小岁干,大伯家的孩子还天天欺负沈小岁。
沈小岁饿得受不了,哭着离开村子去找他娘时,母狼把沈戈拱下了山坡,龇牙赶他走。
跟沈戈一块长大的小狼早就被赶出狼群了,所以对母狼赶自己走,沈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时,他已经学会了用两条腿走路。滚下山坡爬起来后,沈戈跟沈小岁结了盟,一块谋生。
因为在沈戈看来,沈小岁跟他一样是被家族驱逐,要开始独自生活了。
沈戈虽然不会说话,但他比沈小岁会寻找食物,也比沈小岁力气大会打架。自然而然,他是结盟的老大,沈小岁是老二。
沈小岁太弱,在山里混不下去,沈戈带着他进入了人多食物多的乌沙镇,靠着沈戈过硬的本事,在破庙里打下一块地盘,安了窝。
再后来,沈戈终于学会说话时,沈小岁却病死了。成了独狼的沈戈争地盘失败,被东竹先生家的老奴塘叔救下。
沈戈在东竹先生家醒过来时,塘叔问他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的小狼,因为沈小岁叫他“哥”,便给自己起了沈哥这个名字。
待跟着东竹先生识字后,他择了“戈”字为名。
只因为戈字笔画少,好写。
后来知道了户籍的重要性,他便自称是沈小岁,改名为沈戈。乌沙镇破庙里的乞丐来来走走,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乞丐的身世。
说得多了,就连沈戈都觉得自己就是江汀村沈小岁,沈小岁的大伯进镇找侄子回村时,都没认出他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