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雨具,邹顺问道,“东家,咱们等谁?”
沈戈望着怒拍礁石的浪花,平静道,“等大福。”
这块愤怒的雨云,已将常州外海化作咆哮的地狱。
头戴斗笠、红线缠住裤腿和袖口的林如玉,走上摇晃湿滑的甲板,站到稳如磐石的卢道良身边。她望着前方大船船帆上,已能清晰辨认的“林”字,握紧了手中匕首,恨不得立刻跳过去。
卢道良低头看了眼比自家闺女还小的林如玉,眼中有赞赏也有不认同,但卢道良没再劝林如玉进去,“海盗船至少有百艘,按每条船上四个人算,就是四百人多人。看大船上的架势,应该是弓箭和石头都用完了,所以他们只能守船。打海盗得靠咱们五十多人,待会儿打起来,镖局这边抽不出人手保护你。”
又近了一些,林如玉已经能看清小船上的人正在向大船上攀爬,大船船舷上有人正在抵挡,也有人看到了良道镖局的大船,跳脚挥舞双臂求救。
情况,十分不妙。
林如玉抬了抬被雨水拍低的斗笠,“我是来打海盗的,不用人保护。镖头打算怎么退敌?”
卢道良甩了一下大刀上的雨水,“一半人留在镖船上用箭射杀海盗,一半人上大船帮着驱赶海盗。”
也只能如此了,林如玉赞同,“我带的人全部上大船驱赶海盗,待会儿沈戈会带着十几个人追上来,我大福哥也在带着人赶过来,长竿岛上的海盗已经被咱们连窝端了,他们没有增援。”
“姑娘错了,他们有增援。”卢道良抬刀指向绵长的海岸线,“现在不知有多少条渔船盯着这里,只要咱们稍显颓势,他们立刻会冲过来,跟海盗一起瓜分大船上的货物。”
在林如玉握紧沈存玉给她的匕首,小小的一个人,小小的一把匕首,与提大刀的卢道良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气势上却一点也不弱,“咱们肯定胜,不会有颓势。”
卢道良咧嘴,将提着的大刀扛在肩上,大声喊道,“卢雄,擂鼓!”
“是。”卢雄抄起鼓槌,一身腱子肉鼓起,咚咚咚的鼓声压过雨声,向海盗宣战。
八艘大船上的人听到鼓声,双臂挥舞得更欢快了。
“老大,是良道镖局的船!”海盗们心里没底了。
“谁他娘的跟老子说,卢道良最近出不了船的?”海盗头子江鹰骂道,“渔老八他娘的死哪去了,连个人都拦不住!”
“老大,咱怎么办?”
果着上身,露着一身腱子肉的江鹰大吼,“就他娘的差最后一哆嗦了,还想让老子撒嘴?打,老子打!大船不要了,上破船锥!老子带不走的,谁他娘的也别想要!”
“是!兄弟们,干!”海盗们嗷嗷叫着,冲向八艘大船。
胡子邋遢,看起来比海盗强不了多少的林家管事林泉,回头大喊道,“老爷,他们上破船锥了!”
比林泉还像海盗的林康年提刀从船舱内走来,沉稳吩咐道,“扔海蛇。”
海蛇有剧毒,这是八艘大船压箱底的绝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