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骤雨

经意间露出袖子的两条胳膊布满腥红的、交错重叠的圆环，这些诡异的“符文”与他充满魔力的话语一同干扰着钟离笙的心智：

    “您太粗鲁了，女士，我是始祖座下的领路人，我将引领众生走向纯粹的新世界。”

    钟离笙沉默不语，一对尖锐的龙角猛地从她的额头生长出来，与此同时她的能级出现了又一次飞跃，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龙血与自然界中混乱的元素交相和鸣，于主物质界制造出一层层的能量涟漪。

    毫无征兆地，一道明亮的蓝色闪光刺破笼罩天空的乌云，仿佛将苍穹撕开了一块裂口，尽管只有一瞬间，它放射出的光芒在经过央都无数扇玻璃窗的反射后亦短暂地将城市拉回白昼。

    震耳欲聋的元素汇集声宛如惊雷般炸裂，盖住了云层中的闷雷与红眸少年的碎语。

    钟离笙双膝微弯，随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现于少年面前，锋锐的利爪泛着寒光，势要将路径上的一切物体撕碎。

    骤然间，少年微微扬起的嘴角失去了弧度，和善的眼神变得无比淡漠，血丝一样的纹路仿佛活物脱离了他的身体，凭空蔓延至四周的空间，布置出一张立体而恐怖的“蛛网”。

    一扇扇沾满斑驳污迹、古老渗人的血色木门突然出现在每一条纹路的尽头，门扉上刻画着毫无规律可言的圆环，恍惚之间竟如同一双双无神的眼睛盯着被门扉围在中央的钟离笙。

    门扉悄无声息地打开来，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每一扇门之后，神官袍微微飘扬，躯体仿佛在发生着难以理解的变化，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破坏了幻影的钟离笙，语气轻蔑地说道：

    “卑微的血脉。”

    血色丝线无视了鳞片的防护，直接刺入了钟离笙的身体，贪婪地吮吸着旺盛的生命力，同时注入葬身于此的众多灵魂沉淀下来的疯狂。

    钻心的痛苦作用于钟离笙的灵魂上，然而她却浑然不觉，金黄色的竖瞳之中闪过一道唯有巨龙才能看懂的符文，随后完全不像是她的狰狞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逐渐解放力量的快感与身体发出的警告在脑海之中对冲，钟离笙的喉咙中传出阵阵低吼，她轻抬右手，紧接着重重地在空中挥了下去。

    空间结构在纯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是暴雨中的枯叶，稳定而连贯的空间瞬间被钟离笙破坏地支离破碎，而依托于此施展的诡异秘法则在不到一秒钟的抵抗后便彻底消散。

    钟离笙细长的尾巴探入前方足有数层楼高的混乱空间，将不成人形却仍未死亡的使徒拖了出来。

    无差别的空间坍缩对于他这样躲藏于简易空间裂隙之中的超凡种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但他或残缺或融合的身体却缓缓蠕动，仿佛有着恢复到最初形态的趋势，然而始祖赋予的生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起死回生。

    钟离笙将他的尸体拖至面前，从依稀能分辨出是脖子的部位发现了一个用第五纪文字烙印上去的数字“5”。

    一个纪元以来，制造出无数惨剧的血脉信仰第五使徒，在不到二十秒的战斗中便猝然殒命。

    雨水冲洗着失去了屋顶的大厦，在使徒的鲜血散尽过后留下一片蕴含超凡气息的暗红斑块。

    暴雨仍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