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厉害?”
“当然,大师兄天资聪颖又肯努力,远非常人可比。我的梵文是跟他学的,但没有他学得好,师父说当年大师兄只用一年时间就已精通。”夸起他的大师兄来,了幸永远都是往厉害了说,在他心中,这世上再没人能比了安优秀。
她不便出现在更多人面前,只将了幸送到了经阁外面,自己去了了安的院子。
他屋中多了一张摇椅,和她在黑山石的院中放着的那张很像,不过她那张从来就没有一个做摇椅的本分,多是用来晾晒衣物。
今天天好,开了窗阳光照进来正好笼住摇椅,省得她再搬动。午后的太阳晒着舒服,温温的,困意慢慢席卷而上,忍不住闭上了眼。
是被香醒的,鱼片粥的鲜味弥散在空气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了条毯子,天已然黑了。
粥就放在旁边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窗户已经阖上,了安却不在屋里,旁边屋子里传来细细的水声。也饿了一天,捧起粥来猛喝了几口。
侧门被推开,了安穿着一身常服出来,脸上还带着点水痕。
“听说你在译书,很辛苦吧。”另拿了一碗,舀了些粥进去,推向他那边。
“还好,谢谢,”了安接过碗来喝了一口又放下,“我是想问问你,当真想好了要嫁给辉朗吗?”
喝粥的动作顿住,她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了安,心中有些不安。
不该是这样的,虽然她打心底里希望这个人能够爱自己,可他的人生本就不该有自己的出现。她想了这些时日,只觉得对于她的心意,他不该有所回应。
“只要林铄愿意,我都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
大当家走了,黑山石已经不复存在,她的亲人只剩下那几个,她要做的不是让自己开心,是让他们放心。至于她自己有什么想法,那都不重要。
何况他是了安,他这么好的人,何必和自己纠缠在一起。
“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她尽量笑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尴尬。
可了安很严肃,直勾勾看着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是我们。”
她的眼神无处落脚,四处飘忽着,不敢在他脸上停留一瞬:“我们……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啊,我是绑过你,也承蒙你照顾多日,但你放心,我会给寺里捐一大笔钱,就算是偿还你的恩情。要多少只要你开口我绝不还价,你对我的恩情总能算清。至于调戏你,是我不对,但你也知道我在山上待久了匪气重,遇上好看的男男女女总是克制不住……”她胡乱说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有那么一点作用。
“我给你的念珠呢?”
出征前他把自己戴了多年的念珠扯断,做了两条手链,一条自己戴着,一条给了她。在战场上数不清有多少次,杀人杀到麻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工具,没有思想,只有一双手不停的砍,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那样的情况总让她快要崩溃,有时候甚至想放下刀,任由敌军的刀剑朝自己袭来。可是只要看到手腕上的念珠就会清醒过来,浑身充满力气,因为有人还需要她保护。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手腕就空了,她找过,没有用,在战场上找一具尸体都很难,何况一串手链。
了安起身往床边走:“既然没办法把东西还我,就还欠着我,既然欠着我,咱们就永远算不清。”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了安,我很喜欢北川寺,也觉得你就该待在这里。”
她是个固执的人,了安也是。只恨自己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他有什么变化一点也没在意过,现在后悔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他不想多说什么,她也只能叹口气回家去。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只会让了安心不定,他留在北川寺能做很多事,跟她在一起却只会让他失了一开始的方向。她喜欢这个人,便不愿他因为自己变成一个无用的人。
林铄不愿娶她,林大娘子亲自上门向她道了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铄儿太任性了,我本以为他是中意你的,昨天却跑来同我说不愿成亲。你这么好,他还不愿,我骂他他不听,自个儿跑去都城了,他爹气得现在还躺着……”
“大娘子莫气,我与令郎只是缘分不到,做不成夫妻。”
“你这么好,他哪有资格挑剔,我是真希望你进我林家门。”
“大娘子喜欢我,是我的福分,虽不能嫁进林家,但我日后会常去看望大娘子,只要大娘子不嫌我就好了。”
林大娘子的确很满意她,也是真生气林铄不愿娶她。但这种事情本就得双方愿意才行,林铄执意不娶,别人也做不了主。
只是她大概也知道,林铄沉默了这么久,突然说不娶,这其中必定有了安的原因。他倒是真心疼了安,到手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