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不得不对眼前自己这位同学刮目相看了,他盯着他,说道:“你果然成精了,连这个都知道?”
“哈哈,你别忘了,我是商人,商人的优势就是能够快速地接近一个地方的权力核心,能够快速地获知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环境,否则,将无法生存,而我们在获取这一切的时候,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我跟地方官员们不但没有同僚间的官位之争,而且,他们跟我打交道,还可以得到好处,所以,有些事情,他们对我是不设防的。”吴冠奇得意地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其实,商人的政治敏感在某种程度上是强于官员的,一个成功的商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因为,在目前这个国度来说,官和商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是息息相关的,只有掌握了一定的政治资源,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尽管对吴冠奇的话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一点也不怀疑他说的话。他能联系上玉琼,联系上夜玫,可想而知,这是一个经常混迹于权力场中的男人。想到这里,彭长宜突然问道: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你那个工程师,史绩先生?”
一提史绩,吴冠奇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他最近输惨了,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来了,除非我需要他。”
“哦,他是在三源输惨了吗?”彭长宜不解地问道。
吴冠奇看着彭长宜问道:“当然是在三源啦!他不光输惨了,还损失了一笔罚款,别跟我说你这个父母官不知道?”
彭长宜摇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三源哪儿有这样的地方可以供他赌博?”
吴冠奇“哈哈”大学,说道:“我说彭大书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可是没有意思找你免罚单啊,你不用害怕的。”
彭长宜严肃地说:“我要是知道我是这个。”说着,他就伸出五指,做了一个乌龟爬行的动作。这是他们学生时代经常做的动作。
吴冠奇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一个动作,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好吧,冲你没忘了我们曾经的这个动作,我就告诉你。但是,既然你之前不知道,我希望你继续装糊涂,因为你知道了没有好处。”
“好。”彭长宜点点头。
“就是在二黑的宅子里,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那里专门的赌博场所,是一个私人聚会的地方,类似于北京的私人会所,但是各种娱乐设施相当齐全。”
“哦。”彭长宜点点头,又问:“那他们玩什么?”
“老虎机,翻牌机,你真的不知道啊?”
彭长宜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知道问你啊?我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早就知道,老史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整天跟图纸打交道,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就是这一个爱好,他是在国外读的书,在业内是威望很高,好多人高薪挖他,为了留住他,我必须满足他这个爱好,这样跟你说吧,周边城市大大小小的赌厂我都带他去过,但是我从来都不玩,如果我们俩个人都玩的话,那么公司也就很快玩完了。他尽管嗜赌成性,但十回有九回是输,后来我就给他规定了数额,输完就歇,这一点他做得不错。像你们这样的公路好些,有时候我们承揽一些国家重点工程项目,比如隧道桥梁什么的,一般都是冲着我这个工程师给的,所以,我要截长补短地让他放松一下。”
“放松的办法很多,不一定是这样,毕竟有些违法。”彭长宜说道。
“我刚才说了,他没有任何其它的爱好,就是这个爱好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正像不能用道德标准来衡量一位政治领袖一样,你也不能用正常标准来衡量这样一个工程师,因为喜欢赌博对于他这样一个天才来讲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史绩在我刚起步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么多年无论薪水多少他都不计较,他是我最优质的合作者,所以,我必须满足他这点爱好,任何时候我都会关心他,保护他,甚至不惜用另类的手段取悦他,只要他高兴。”
“那在二黑的家里玩,怎么还有罚款这一说?是警察罚的吗?”
吴冠奇说道:“你呀,愚钝,警察怎么可能出现在二黑的宅子?二黑在你们这个地方是一霸,警察都得让他三分呢,是史绩搞了小动作,被发现,不然按规矩就会被剁手指,我怎么能看着他的手指被剁呢?就是剁我的也不能剁他的,所以,他觉得一是自己脸上无光,二是让我破费了一笔不该破费的钱,所有,觉得没脸来了,这几天给我出去找活儿去了,哈哈。”
彭长宜没有言语,很明显,这是一个地下且带有黑社会性质的赌博场所。
吴冠奇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在你的管辖之地,出现了这种明目张胆的赌博活动,是不是有碍县长的尊严啊?”
彭长宜老实地说道:“有点,但不是全部,因为,我的尊严不足以覆盖整个三源,只能占一点点的份额。”
“哈哈,你真谦虚。”吴冠奇笑道,然后说道:“是不是在考虑剿灭行动?”
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如果我想这么做呢?”彭长宜之所以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是源于现在新换了公安局局长。
“不行,绝对不行!”吴冠奇立刻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是稍安勿躁,如果真的想这样做了,最好摸清对方背后的一切关系,据我所知,他们的关系不得了,通天。”吴冠奇非常了解他这个同学的脾气,就极力劝说道:“当然,我知道你的脾气,就算你要对付它,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就算它今晚出事,上了央视被曝光,责任也找不到你的头上来,因为你刚才也说了,你毕竟不是这里的一号人物,当然,我希望你对这件事继续装糊涂,这样,我们的史大先生来了还能消遣消遣,你要是真把这个赌博场所端掉,史大先生来了后就没得玩了,那他来的次数就会少,他来的少了,有些质量问题就难以保证了。”
吴冠奇这一连串的拗口理论,当然站不住脚,也无法说服彭长宜,彭长宜之所以不反驳他,也知道他是故意拿着不是当理说。
彭长宜非常明白,这种赌博是明令禁止的,肯定是在打击范围之内,这时,他就不由地想到了褚小强跟他说的,三源县城有省厅人员出没的事来,不知他们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想到这里就说:“这个史大先生遇到你真是幸运啊!”
“哈哈,别这么说,也是我吴某人的幸运,也许,这就是缘分,或者说是上帝对强者的回报。”吴冠奇洋洋自得地说道。
彭长宜撇着嘴说道:“我想到了一句成语中的前两个字。”
“那两个字?”吴冠奇反问道。
“厚颜。”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吴冠奇放声大笑。
彭长宜也笑了,他感觉到他们学生时候的友情又回来了,所以说话就变得很随便了,说道:“如果有一天他对赌博不敢兴趣了,对女人感兴趣了,你会不会也给他找女人?”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你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吗?我说你别玩赌博了,你改为玩女人吧,这样我就能节省下许多银子,要知道,玩女人他花不了那么多钱啊!”吴冠奇笑着说道。
“你这话又让我想到了刚才那句成语中的后两个字……”
不等彭长宜说完,吴冠奇就自己说道:“哈哈,我替你说了吧,那么一个大县长,说出那两个字有失水准,无耻,是吧?加上刚才那两个字,我就是一个厚、颜、无、耻。”吴冠奇说道。
彭长宜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主动说出,就算你有自知之明吧,这从侧面印证了另外一个成语。”
这次,吴冠奇没有想出这个成语的内容,他眨巴着眼睛说道:“是哪个?”
彭长宜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说道:“知耻近乎勇。”
“哈哈。”吴冠奇哈哈大笑,说道:“我说你们官员怎么都这样?”
“哪样?”
“哈哈,我也想到了一个成语,就是道、貌、岸、然,我一直不忍心将这个词用在你身上,看来不用不行了,因为你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呀,没办法,不怪我,是你逼的。难道,你这一辈子除去老婆就没有钟情的女人吗?”
吴冠奇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彭长宜的要害,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说道:“请你注意,我这一辈子充其量也就是刚过完三分之一,这是一;再有,钟情和玩,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要分清楚再说。”
“哈哈,这么说,你否认玩,但却接受钟情,那就是说你除了老婆之外,有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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