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书记说:“所以,你是不是吃到甜头了,还想着进一步整顿?”
彭长宜不知他这话的真实意思,就说:“倒不是为了罚款才整顿,您该有体会了,矿山只要出事,就不是小事,吓得人眼大眼小的,不治理不行啊,这帮矿主们,眼睛只盯着钱,真是不管矿工的死活,所有的法律法规不顾,为了长治久安,有时候治理整顿也是必须的。”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眼睛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放下矿山这个话题,又说道:“目前干部们情绪怎么样?”
“现在基本趋于稳定,只是缺位现象比较严重,有些副职不敢放开手脚工作,怕将来费力不讨好,有等待观望的心理,这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开会什么时候强调,我说,你们有思想顾虑我理解,但是请你们看我,什么时候我不干了,坐等新的领导来,你们也就别干了,我也不要求你们干,但是,如果我都在干事,甚至在找事干,你们也别闲着,我也不会让你们闲着,三源的一草一木我都拿不走,你们更没有理由不干事了。”彭长宜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样说管用吗?”
彭长宜笑了一下:“管用,经常敲打能不管用?既然能在干部岗位上工作的人,应该说都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就看怎么去敲打他们了,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不闲着的时候,谁也别指望闲着,我不许可。”
翟炳德点点头,说:“今年三源尽管是多灾多难,但也做了不少工作,修路、旅游,还有你这个天鹅湖景区规划,长宜,这个项目是个大项目啊,你能把握住吗?”
彭长宜一时还不能揣摩出翟书记指的是什么,但是关键时刻他懂得展示自信,就说道:“没有问题。您说得对,对于三源,这的确是个大项目,一个投资者是完不成这样规划的,所以,我准备向市委打报告,想成立一个农业技术产业观光园区,有些具体想法,我会以书面报告和口头汇报的形式,跟市委进行专题汇报。”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态,但却点了点头。
“你那天跟着去南方了吗?”翟炳德又跳过一个话题,进入到了另一个话题。
彭长宜的脑子也在急刹车,本来,他还想继续阐述有关天鹅湖景区规划的一些想法,不想他又进入了另一个话题,赶紧放下天鹅湖,立刻聚拢有关“南方”的一些事情。
翟炳德见彭长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补充道:“是去南方老胡安放骨灰的事。”
其实,彭长宜早就意识到他问的是这事,只是他在思忖是否告诉他窦老的事。窦老来三源举办电影开机仪式,彭长宜跟他有过汇报,只不过彭长宜只是泛泛地说了剧组来三源拍外景这件事,没有跟他说得太详细,不知翟炳德是否对上了号。
他想了想说道:“我跟着去了,那天南方的天气有些不好,天上下着雨……”
彭长宜边说边用眼睛观察着翟炳德,就见翟炳德低着头,似乎还在看手里的报告,但是很明显,他的眼睛停在报告上,但是他并没有看,而是在听彭长宜说。
彭长宜明白,他早晚都是要问的,索性就说道:“我们那天下了飞机,他曾经呆过的部队还为他搞了一个小仪式,官兵们冒雨站在机场外面,来接老胡……我们下飞机后,直接就奔了营房附近的一座大山,就是在那里,把他的骨灰撒了下去……”
翟炳德摆了一下手,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有点累了……”说着,他站起身。
彭长宜看见翟书记的眉宇间有了痛苦,就赶紧站起来,说道:“好,您休息一下吧。”说着,就往出走。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翟炳德说道:“长宜,整理老胡遗物的时候,他没有东西要交给我吗?比如写给我的信?”
彭长宜站在门口,说道:“信?”
翟炳德回过身,说道:“在他临终前,我跟他说话,他跟我比划了一个写字的动作,我当时想他是不是给我写信什么的。”
彭长宜恍然大悟,老胡当时这个动作他也看到了,但是去开追悼会的时候,他也没见胡嫂有什么信件要彭长宜带回来呀?他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翟书记点点头,就转过了身去。
彭长宜走出了常委楼,当他坐上车回去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他想起老胡当时看他,又看翟炳德的神情,那神情有着明显托付之意,但是没有引起翟炳德的注意,他只注意了老胡那个写字的动作了。不管怎么说,彭长宜半路回头,向翟炳德汇报了这一段的工作和想法,尽管看不出主观上的故意,但也算是向领导间接地传递出自己的想法,不能肯定的是,翟炳德是否读懂了他的意思?
领导的智慧无法超越!他忽然想去吴冠奇讲的唐僧的故事,他这样在领导面前极力表白自己,本身就有着很鲜明的目的性,只是彭长宜做得比较巧妙罢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对自己正确的评估,如果自己在三源呆上一届两届的,就是领导不提,自己都会主动向领导表示想法的,彭长宜认为自己做的很自然,也很得体,既表达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没有让领导心生反感,至于最终的结果,就不是自己所有掌控的了,对于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事,即便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他也不会后悔的。
事实证明,彭长宜半路回来是对的,因为,他推开门的种子最终得以发芽、开花、结果。
丁一这几天除去完成爸爸交给她的艰巨任务外,就是养精蓄锐,备战阆诸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大赛。
写字,的确能让人暂时忘记愁苦和伤痛。丁一气色渐渐有些恢复。
那天下午,丁一没有让爸爸陪她去电视台报名的,而是自己去的,来到报名处的时候,当丁一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负责报名登记的人告诉她,已经有一个丁一在这里报名了。当丁一把自己的简历递上去的时候,那个人对照了一下,说道:“你已经报名了,不用报了。”
丁一纳闷,是谁给自己报的名,难道是岳素芬?
想到这里,她就问清了阆诸人民广播电台办公的楼层,找到了岳素芬。
岳素芬见到丁一有些喜出望外,她立刻把她拉入自己的办公室里,对这个曾经的小同事问长问短。
不知为什么,见到岳素芬的那一刻,丁一说不出话,眼圈就红了。随着她关切的询问,过去的时光,一下子充满了丁一的脑海,历历在目,她知道,亢州的一切,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被忘却的,只是见到岳素芬都能勾起她这样强烈的回忆,而且这样激动,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也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
丁一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站起身来,来到窗前,故意装出好奇的样子,打量着窗外。
岳素芬见她只是笑,不说话,就说道:“小丁,我那天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想让你报名参加主持人大赛。”
丁一一听,愣住了,她慢慢回过头,说道:“岳姐,你没有替我报名?”
岳素芬说道:“我没有,报名必须本人来,别人是不能代替的。”
丁一奇怪了,说道:“我就是来报名的,可是工作人员说已经有人替我报了名,我还以为是你呢?”。
岳素芬想了想说:“我知道是谁了。”
“谁?”
“小飞。”
“小……飞,你是说贺鹏飞?”
“是的。”
“怎么会?他怎么知道我来不来参赛?”
岳素芬看着她,说道:“没错,肯定是他,那天他来着,说是来看同学,我估计就是那天报的名。”
丁一说:“他的同学是谁,兴许我认识?”
“于笑然。”
“于、笑、然,我不认识,大学里没有这么一个同学,也许是他中学时期的同学。”
岳素芬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岳素芬说着,就低头看着玻璃板下的内部通训录,然后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你好,找下于笑然。歇班了?好,再见。”
丁一看着岳素芬,岳素芬说:“笑笑,是我们对她平时的称呼,在电视那边主持一档幼儿节目,我是小飞的表嫂,她是小飞的表妹,至于是什么时候的同学我就不知道了,她比我早一年调来。”
丁一笑了,说道:“岳姐,是笑笑帮我报的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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