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参加不了常委会,曾经给彭长宜打过电话,说明了原因。第二天下午,她又给彭长宜打过,但是被挂断了。她想他可能正在安排工作,后来自己一忙也就没再给他打。
这两日,她的确很紧张,首先拜见了自己的老师,老师的爱人是省剧团的著名花旦演员,也是戏剧界的老前辈,在老师爱人的带领下,下午又去见了文化厅的一位闵姓副厅长,这个副厅长是省文化厅的常务副厅长,掌管着省文化厅的财政大权,也是地方戏曲协会的会长,早年曾经跟随老师的爱人学唱戏,后来从政了。没想到的是,刚一跟闵副厅长见面,闵副厅长就把舒晴认了出来,说道:“你不是政策研究室的舒教授吗,我听你讲过课,也读过你写的文章,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干嘛还劳烦老前辈领你来?”
舒晴感觉这个人心直口快,就说道:“我认识你,但是不认识你家啊。”其实舒晴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
闵副厅长说:“你的情况老前辈跟我说过,北河调的确是稀有的地方戏种,但是你知道,我们省这样的地方戏种不光一个北河调,有好几个,都是在国家保护范围之内。不错,今年的确有扶持地方戏种的文件精神,不过北河调充其量是一个小戏种,而且当地也好多年不搞活动了,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乡还有这么一个戏种,更少有人去学了,所以,在文化厅重点扶持对象中,今年还真没有北河调。”
舒晴急了,说了好多这个剧种的长远意义和实际意义,真说得口干舌燥,将提前恶补的那点有关北河调的前世今生都说了出来。
闵副厅长手托着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听着听着就若有所思了,等舒晴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当着曾经的戏曲老师说道:“不愧是搞理论研究的,你刚才说得话就是一篇地方戏曲的学术论文。”
舒晴听他这么说就愣住了,她不知道他怎么把她说的话当做了学术论文。
还是老戏曲家见多识广,立刻就悟出了什么,说道:“你是不是为那篇论文……”
老师的爱人没说完,就被闵副厅长制止住了,闵副厅长说:“这样,小舒,钱的事先不说,你先帮我完成一个任务,写一篇咱们省地方戏剧保护与发展的论文,等你把论文写出来,咱们再说你的事怎么样?”
舒晴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您什么意思,我是搞政策研究的,哪懂戏曲啊?”
闵副厅长放下托腮的手,往椅背上靠了靠,说道:“尽管你是搞政策理论研究的,但我相信什么样的论文你都能对付,谁不知道你的水平?”
舒晴面露难色,说道:“真的不懂,我写不了,再说了,我现在在亢州大下锻炼呢?”
闵副厅长站了起了,倒背着手在屋里踱着脚步,他站在前辈面前,说道:“前辈,没办法,这点小事她都不帮忙,戏台的事……”说着,双手一摊,遗憾地说:“恕晚辈无能为力了。”
舒晴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用心,但因为他不明确条件,所以就没有答应他,这会听他这么说,就赶紧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写了这篇论文,戏台资金的事就能落实?”
闵副厅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师,说道:“你可以不写,尽管我没有什么文化墨水,但在省内找个枪手还是不成问题的,兴许两瓶酒就能搞定。”
舒晴笑了,说道:“两瓶酒能搞定,这样有可能,但是他未必能在国家戏曲杂志给你发表,据我所知,如果能在国家级刊物或者杂志上发表,是计入个人全年实绩考评中的,那么无论是职称评定还是破格提拔都有好处。”
闵副厅长笑了,说道:“你能发表吗?”
旁边老师的爱人说道:“她19岁就在《求是》杂志发表文章了,现在是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只要小舒同意给你写,那肯定就能发表。”
舒晴说:“我不但能给你发表,还能让目前当红的戏曲界泰斗级的人物给你推荐,怎么样?”
闵副厅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说道:“真的?”
“真的。”
“你如果真的能让泰斗级的人物给我推荐,那么北河戏台的事,你就朝我说。”
舒晴说:“论文的事好进行,我晚上回去就先研究资料,一两天就能给你写出来,然后我就去北京联系发表的事。只要我答应你,就一定会把事给你办漂亮了,保证让你露脸,而且风风光光,只是修建戏台资金的事比较紧迫,目前这一项内容算我挂职期间一个很重要的考核内容,我能否圆满完成挂职期间的所有工作,直接决定地方组织部对我的鉴定结果。”
“哈哈哈。”闵副厅长仰头大笑,说道“小意思,小意思,你需要多少钱?”
舒晴咬了咬牙,狠着劲,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十万。”
“哈哈。”闵副厅长笑了,说道:“年纪不大,胃口不小,去年给阆诸一个县建戏台,人家才花了二十万不到,当然他们那个是简易的,但你一张口就敢要五十万,是不是富余下来的钱想干别的?”
舒晴说:“亢州跟阆诸不一样,亢州人工费很贵的,而且是照着清初时期的老戏台修建的,里面有许多古建的技术活儿,要专业古建队伍,费用自然就上去了,我跟您说五十万根本就不够的,当地政府肯定是要补贴的。”
旁边的老前辈也说:“现在建筑只要一涉及到古建,造价肯定就上去了。”
闵副厅长说:“五十万不行,太多,别说我一人说了不算,就是算也给不了你五十万。”
舒晴说:“戏台建好后,我们可以戏曲协会的名义,组织一个全省地方戏曲调演怎么样,这笔钱我们出。”
“你可真会讨价还价啊,那也不行,这样,我给你三十五万,怎么样?”
“不行,缺口太大了,跟没给有什么区别?”舒晴不满地说道。
闵副厅长想了想,说道:“要不再给你加五万?”
旁边老戏曲前辈说道:“加五万跟加十万有什么区别,这点钱在上边不算什么,但是到了基层就是大数目了。”
闵副厅长狠狠心,说道:“看在论文的份上,我答应你,五十万,但是我答应不算数,周一要上报厅领导,还要全体班子成员通过才行。另外,你要在周一前给我一份详细的情况报告和申请资金支持的报告。”
就这样,舒晴在省里马不停蹄,连夜写了两个报告,第二天又请老师及爱人吃了一顿饭算做答谢,同时,又去省图书馆查阅了大量的全省地方戏曲资料,为闵副厅长的这篇论文做准备。
等舒晴完成了一篇几万字的论文,拿到了省文化厅北河戏台专项资金申请的批文,已经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了。等她回到亢州的时候,心里顿时感到空落落的。那个之前用激将法,让她回省筹钱的人已经走了一周多的时间了。
这里没了彭长宜,就跟一座毫无生气的宫殿一样。
她手里拿着省文化厅的批文,这个批文,等同于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她来到了彭长宜办公室的门前,宋知厚早就看见了她,迎了出去。
“舒书记,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宋知厚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说道:“彭书记学习去了。”
舒晴的心里很有不好受,说道:“我知道,你把他房间打开,我去他书架上找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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