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意外了!您要是不说,我真不知道袁省长是您的哥哥,昨天是他多少岁的生日?”
袁其仆说:“是的,58岁生日,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出息却比我大多了。”
江帆笑了,说道:“不能那么说啊,术业有专攻。昨天晚上的生日宴您是不是没少喝啊?”
袁其仆笑了,说道:“当然啊,我们有三四年不见了,又是在家过的生日,除去保姆,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不知道,他家的保姆都不是外人,也是我们本家的一个亲戚,无依无靠,前几年他回老家,就把这个亲戚接他家来了,你说我能不多喝吗?关键是他也放开了喝了,嫂子的话根本不起作用了,哈哈。”
看得出来,袁其仆昨天晚上很开心。
只是江帆还在惊讶,说:“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如果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您和袁省长是这个关系呢?”
袁其仆说:“原来跟你说没什么用,但是你头回来前,我的确跟他说了你,他说好像那个时候省委就已经研究了你的事情。”
江帆说:“真的感谢您,以后,还望您多加美言。”
袁其仆说:“你这话就免了吧。”
江帆笑了,给老领导倒了一杯水。
袁其仆喝了一口说道:“尽管是我堂哥,但我感觉比跟我亲哥的感情还好,他那个时候在学校就很出色,我常常拿他做榜样,暗暗跟他较劲,你考上大学,我也要考上大学,第一,我也不能考第二,他比我当四岁,他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中央部门,那个时候我就想,无论好坏,我也要进中央部门工作,可以说在我三十六岁之前,都是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直到后来我对理论层面的东西感兴趣后,就不在跟着他的屁股跑了,昨天我们还说起过去的事来了呢。”
江帆感到他跟这个堂哥感情很好。
袁其仆又说道:“过去我们俩只要一见面,就爱抬杠,他专注于实际工作,我后来专注于理论研究,那个时候他在西部省任职,我们有着谈不完的话题。昨天晚上,我还针对你们现在搞的生态文明村的建设,提了一些自己的不同意见。”
“哦?您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江帆感到很意外,京州省的生态文明村建设,已经被全国各地当作经验推广,这项活动的确受到基层百姓的欢迎,上上下下还真没有听到不同的声音。
袁其仆说:“我从你眼睛里瞬间的表情就能看出你潜意识里对我这句话是抵触的,你想,与其这么轰轰烈烈地在农村搞生态文明村建设,不如索性彻底搞农村改造,重新规划现有宅基地,搞城中村建设,南方省份已经有的地方再搞试点了,相比你们,到处栽花种草要长远得多,彻底得多。”
“哦——”江帆没敢妄自评价。
袁其仆继续说:“现在这么搞,搞得声势再大,也就是村村修路了,都是脸蛋上的事,是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搞的生态革命。索性一个地方就竖起一根标杆,新农村的标杆,比这小打小闹的强,而且具有颠覆性。”
江帆听他这么说,勉强地点点头,嘴里说道:“也对。”
袁其仆又说:“你们现在搞的这些,说白了,就是要把脸蛋擦干净,原来不干净,现在不但要擦干净,还要往脸上抹点粉,没有从根本上换脸。”
“呵呵。”江帆又往他的杯里倒满了水。
江帆显然不同意他这种观点,这么长时间以来,在跟袁其仆探讨问题的时候,他还很少有跟他思想不一致的时候,但这次是个例外,他还不好反驳他,因为自己没有找到反驳他的论据,只能顺应和附和着。
袁其仆又说:“另外,据我了解,如果一个村子想要彻底达标,也要用百十来万元,对于有的村级集体收入几乎的零的地方,这个数目又大了,如果搞成农村新村,就可以立项,就可以吸引资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帆点点头,说道:“嗯,是。”
袁其仆盯着他,说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典型的现代犬儒主义。”
江帆一怔,随后就“哈哈”大笑,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我?”
袁其仆说:“你原来不是这样的,现在当了市长,怎么没有一点探讨问题的激情了,而且我说什么你都点头,明明心里不认同我的观点但还是点头。”
江帆说道:“我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尽管不太同意您的观点,但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反驳您的理论依据,以往的历史经验告诉我,要想反驳您的观点,那要做大量的事实研究,不然,别想跟您过招。”
“哈哈。”袁其仆大笑,说道:“你们算是摸准了我的脾气了。”
的确如此,袁其仆是一位作风严谨、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在江帆支边的时候,很多干部都说:不怕袁书记布置工作,就怕袁书记要账,他不轻易布置的工作,布置工作就必须完成,绝不允许虎头蛇尾,更不能应付差事,即便工作进行不下去了,也要有说法。
江帆趁机说:“您刚才看我们的行政办公大楼的时候,我从您的眼神中就知道您发现了问题。我的确有个想法,想跟您探讨。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一直在思考,一直都思考不成熟,也一直没有上交常委会。”
袁其仆会意地笑了,他已经感觉出江帆的意思了,就说道:“看来是个难题。”
江帆说:“的确是个难题。”
袁其仆说:“我就知道我一来你就会给我出题目。说吧,什么难题。”
江帆说:“您刚才站在路边的时候,问了我一句话,这三栋大楼,每年的维护费和绿化费用是多少,据我了解,去年将近这个数。”江帆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袁其仆咧了一下嘴。
江帆继续说:“所以,我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三栋大楼的使用成本降下来,如果降低使用的成本,只有精简机构,改革领导干部的用车、用房,只是一直没有想好,但这个想法却从来都没有泯灭过。”
袁其仆听着他说完,想了想说道:“你上任多长时间了?”
江帆不知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就说道:“掐着手指算快一年了。”
袁其仆又说:“阆诸方方面面的情况你都掌握了吗?”
江帆说:“差不多了。”
袁其仆说:“我感觉你说得差不多应该是面上的情况,那么还有好多角角落落的情况,别说你一年不到,就是在一个地方呆个几年都不能说完全掌握。”
江帆点点头,说道:“是的,您说得有道理。”
袁其仆说:“既然这样,你所说的刚才那两项改革,恐怕要比你拆除违章建筑难得多了。”
江帆很想听听袁其仆的意见,就说道:“您能具体说说吗?”
袁其仆说:“具体的我可能说不上什么来,因为我毕竟不了解你们这里的实际情况,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告诫你,你刚上任,可以拆违,可以搞城建,可以招商引资,甚至可以搞政绩工程,但有一样工作你必须小心从事,那就是涉及到体制改革问题,尤其是干部队伍本身的改革。这又不同于体制改革,这样的风险我不知你评估过没有,假如你以前没有评估过,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评估。我的意思不是教唆你干工作瞻前顾后,我的意思只在你立身未稳的情况下适用,如果你在阆诸呆了几年,已经熟悉和掌握了各方面的情况,而且有充分的话语权,那么,这个改革就可以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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