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就驾车驶出了军区家属大院,慢慢的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长安街上。
如同白昼的长安街据说道路照明度已经超过了法国巴黎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北京的夜晚已经真正的亮了起来。记得七十年代末,当时的英国首相访华时,曾称北京为“死城”,原因是遍布北京城的胡同里一到夜晚就“漆黑一片。”
如今显然不是这样了,各种高杆灯、庭院灯、草地灯、楼体泛光照明灯、光芒四射的多彩礼花灯,还有具有象征意义的华灯……各式各样的照明灯共同点亮了北京城,使京城的夜晚变得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然而眼下的人却无心欣赏这首都的夜晚,他满腹心事,半躺座椅上,头痛欲裂。
他想起带着她悄悄进村的那次,也是走的长安街,他们海阔天空的谈着,是那样轻松自在。此时,她那温婉娴静的面容,纯洁善良的微笑,深邃的总是含着期待之情的眼睛,如此清晰地活跃在面前,使他不由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想到以后自己有可能就在这无边无垠的想念中聊以度日的时候,他的心又收紧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锥心的疼痛,一种无望的挣扎。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实在的意义,自己此刻就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肉身、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为了不使自己沉入无底的深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在心底轻轻的呼唤,呼唤他的萏萏!
记得他曾经跟她说过“世上最着急的就是人等人,最要命的就是人想人。”想到打电话她不能及时接他都焦急如焚,那么永远的见不到又该是何等的煎熬和凄楚。
萏萏啊,如果你心灵有知的话,就应该想到我此刻是多么、多么的想你啊!想再摸摸你的肚子,摸摸咱们的孩子。
一想到她在去车站的路上那么费尽心机的让他摸肚子而不是摸胃,他就心如刀绞,一行清泪就从他的眼角淌出。
她走了,就跟活体取他的心一样,生生摘走了,想到爸爸跟她说的话,想到她受到的种种屈辱,他就感到心在慢慢裂开,甚至感到有血渗出,不然自己不会那么的心疼。
这种心疼的感觉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以至后来他们重逢相聚的时候,他跟她说起这个夜晚自己当时的感受时还感到心脏隐隐的疼痛,而她听了之后哭的几乎不省人事。
关垚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他知道哥哥是以怎样的一颗心来爱着这个江南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
他亲眼所见一向冷静理智的哥哥看小夏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怎样的喜爱和沉迷,他从没见过哥哥用这种眼神看过别的女人,包括罗婷。
小夏特有的娴静和温婉,不但让哥哥着迷,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有这种感觉。看到她泡功夫茶,那神态、那气质、那优雅的动作,都使自己陶醉。
真应了那句话:此女只为天上有,却为何故落凡尘。
后来有一次他把当时见到小夏的情形讲给周月听的时候,周月没说话,但是关垚已经看出周月不高兴了,就连忙说道:“陶笠那老夫子早就说,南方女子是让人来欣赏的,北方女子是和你一起上战场的。所以你要跟我立马横刀、开疆破土、攻城略地。周月这才笑了,说道,小夏人间只有一个,估计别人是不可能得到了。
可是眼下,这个哥哥深爱着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徒留哥哥在这里独自伤悲。哥哥的痛,作为弟弟全看在眼里,但是自己帮不上他,他现在才感到一个人要是想消失原来是那么的容易。
关垚转了一圈后,最后把车停在了他们刚刚装修好了的新房前,当他请哥哥下车的时候,哥哥问道这是哪里时,关垚说这是新房的小区时,关昊不下车,他说道:“小垚,来这里有什么意义,你要是不怕远,跟我去乡下吧,今天咱们在那里过夜。”
其实在路上关垚想到了乡下民房,但是他不能让哥哥去那里,他肯定会睹物思人的,这里是新装修的房子,小夏没有来过,更不会留下什么印记,哥哥应该不会伤感的。
他现在才理解了小夏在装修这个房子时的良苦用心。她不留下自己的印记,就说明她更加深爱着哥哥,她处处为他考虑,为未来的女主人考虑。
这个女人的爱是这样的无私。
装修的时候他和周月还有些不理解小夏,现在都明白了,她那时就准备要逃离的,可还要面对亲人的不理解,她当时该有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