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晟摸了摸九皇子的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松了口气,若是许倾落的丸药不能够让小孩儿退烧的话,他也只能够去找太医了,只是那样的话,自己偷着见九皇子的事情就瞒不住娴贵妃了。
“许姑姑,姑姑......不要走。”
男孩的手拽住了琅晟的袖子,男人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背位置:“我给你去拿水。”九皇子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望了琅晟一眼,嘟囔了声:“不准偷跑。”
琅晟忍不住想笑:“我还能够骗你一个小孩子?”
“......其实你也不是很坏,还算是能够配的上许姑姑的......”
喝了整整三杯温水,九皇子觉得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也清醒了许多,他上下打量了琅晟好几眼,最后勉为其难的给了对方那么点儿肯定。
琅晟哑然。
这个孩子,明明先前对着他还横眉怒目的,只是这么照料了一会儿,便对着他改变了态度,这样单纯的性子其实真的不怎么适合在皇宫中生活。
——
从九皇子被关禁闭的殿中走出,琅晟重新找到了那个隐蔽的角落,身形一纵跃过了墙头。
他的身形高大,可是落地轻巧无声,仿佛是一只轻巧的鸟儿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他站直了身子,正要迈步离开,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来了这么一次,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故人打个招呼?”
琅晟瞪眼,望着从阴影中出现的男子,他穿着一身太医的服侍,面上带笑,看着比往日里正常的多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宫墨缓步上前,围着琅晟转了两圈儿,鼻子耸动了几下:“嗯,身上一股子药味儿,治风寒的,你病了?”
“狗鼻子。”
琅晟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你怎么说话的?我这不是狗鼻子,是千金无价的能够一念决定人生死的宝贝鼻子。”
南宫墨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琅晟认真至极的辩解道。
“嗯,狗鼻子最灵。”
琅晟笑了,说出了这句让南宫墨想要吐血的话语。
呼呼,南宫墨深呼吸了两口空气,脸颊有些鼓,俊秀的脸看着多了那么点儿稚气:“算了,我不和你这种不长眼的不识货的说话,手给我!”
琅晟伸出了手。
南宫墨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脉搏,神色间的轻佻消散,化为凝重。
“你最近,感觉如何?”
南宫墨的声音有些艰涩。
琅晟望着他的神色,身上有些发冷,喉头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究竟如何了?我要听实话。”
“你最近是不是受过几次严重的伤,最重要的是中了一些阴毒?你体内的蛊虫又复苏了。”
南宫墨眼中全是挫败,他放开了琅晟的手,望着他,一脸的无奈:“抱歉,是我无能。”
琅晟望了望天,明明天空之上有白云有阳光,却觉得眼前所看到的全都蒙上了一层茫茫的黑雾,他转头望向了南宫墨:“还有多长时间?”
他以为自己体内的蛊毒早已经解了,他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给许倾落带来最美好的未来,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你身体前段时间虽然又是中毒又是受伤损耗比较严重,但是幸亏有人给你及时调养,护住心脉和元气,虽然蛊虫复苏了,但是你体内的反抗之力还算顽强,应该还是能够撑住五年到十年的时间。”
南宫墨抬头,眼中是一片认真:“师兄,你且放心,我现在不能够想到办法救你,不代表我未来想不到办法救你,你最短也有五年的时间缓冲,这段时间只要再加上许家姑娘,我有信心能够研究出安全彻底的杀死蛊虫的法子!”
“你再相信我一次!”
南宫墨的声音格外的坚定有力,和他平日里说话时候自带着的轻佻像是两个人一般。
琅晟微笑,伸手拍了拍南宫墨的肩膀:“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了。”
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他为自己在意的人留下一个保障,已经足够他为许倾落许下一个安全的未来。
“我现在在太医院中挂靠,有事的话可以去那边找你,当然,我若是有事的话也不会客气的找你的,你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影呀,再高的医术病人不配合也不成。”
南宫墨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起来。
——
许倾落坐在秋千架上,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月色西斜,稀疏的月光从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树影之间泄入,一半流泻在了她的身上,一半落在了她的脚下。
按说琅晟今日去宫中要将那些东西帮她交给九皇子,回来之后无论如何都会过来和她说几句话的。
地上的酒水已经彻底凉了,甚至沾染上了露珠水汽,没有了丝毫暖意。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琅将军应该不会来了,而且你和琅将军也没有提前说好,他不过来其实也挺正常的,小姐我们回去吧,这么冷,要是冻病了,姑爷才会心疼呢。”
百草将双手拢在唇边,哈了好几口气,却根本阻挡不了初春夜晚的寒气,冷的厉害,一张笑脸儿有些不正常的红。
许倾落转头望见了百草脸上不正常的红意,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顾得等琅晟,却忘记了百草不像是自己这样身子自小调理的好:“说的也是,我们先前也没有提前说好,我这边等着他确实是等不到人的,走吧,我们回去,回去好好的暖和暖和。”
许倾落带着百草往回走。
墙头之上,男人站在那里,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神色晦暗难明。
半晌,他慢慢的踱步到许倾落方才所在的位置,摸着对方坐过的秋千,自己亲手为她扎的秋千,木板软垫上还有丝丝暖意,是来自于少女身上的气息。
酒水冰冷,入口冰凉,心脏都跟着有些冷,冷的要碎裂一般的滋味儿。
“你若是想要喝酒的话,我府中有的是温好的酒水,大冷的夜里你喝着不觉得冷,我看着都心疼。”
少女的轻声在夜色中却是如此的震耳,不容忽视,男人的手一抖,能够执掌杀人刀兵,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稳定如恒的手,此刻却连一壶酒水都拿不动,几滴清亮的酒液顺着唇角流淌而下,沾湿了衣襟:“你,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酒壶藏起来,却是洒落了更多的酒液。
许倾落停在了琅晟的跟前:“藏什么藏,那酒还是我给你准备的,那酒是多少年份的,什么材料酿制的,现在有多冷,我都比你清楚的太多。”
伸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拽过酒壶,伸手一扔,在男人张口无言中,啪的一声,酒壶随意的被扔到了一边的草丛中,剩余的清亮的酒液尽数洒落在了草坪之上,在恍惚的月色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女人单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尖,唇凑近了男人的唇,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要听实话!”
若不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意外发生,男人如何能够大半夜里不和自己见面,偷偷摸摸的背着自己喝冷酒,被发现了又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琅晟不吭声,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容颜,靡颜腻理,容色倾城,水润润的眸子中闪烁着的是危险却诱惑的光芒,她是这么美好,值得最好的,而自己,从最开始便不应该去招惹她。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许倾落的声音变冷,她瞪着琅晟,在看到对方那有些心虚的表情之后,咬牙:“你还真的因为什么想要和我一刀两断?”
男人还是不吭声儿。
许倾落觉得心口疼,气的。
她磨着自己的牙,磨的咯吱响,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要炸一炸对方,没有想到这一炸还真的炸出了一个不可想象的东西:“琅晟,我的手也让你牵了,嘴也让你吻了,洗澡的时候也让你看了,睡觉的时候咱两个也盖过一床被子了,该占的便宜你都占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说一刀两断就能够一刀两断的,你不是一直自诩正人君子吗?我的清白都让你给毁了,你就这么放开我的手,琅晟,我看错你了......”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琅晟还是不吭声儿,她有的时候真的是恨极了对方这样的沉默的。
“好,看来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和我解释的了,你是不是想着只要离开了你,我便能够找到幸福?我谢谢你的成全,我现在就去找对我有兴趣的男人,太子如何?他还没有太子妃呢,也许我努力一把,还能够......”
许倾落的身子被男人的手揽住,下一刻,她的唇被堵住,男人的唇堵住了她嘴里的话语。
琅晟狠狠的吻着少女的唇,碰触着那份温软,辗转撕磨,他的气息粗重,神色焦灼,他的双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肩膀,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想要松开她,不想要听她的那些个要去找太子,找谁谁谁的话语,他以为自己很大方,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去成全少女,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一个人,一个自私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落儿,落儿。”
男人的唇从少女的唇移动到少女的下巴,脖颈处,他不敢看她清亮了然的双眸,嘴里喃喃着,不断重复着抱歉的话语。
少女的手撑住了男人的身子,撑在男人的胸口位置,许倾落仰首望着男人:“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琅晟,你是战场上的将军,也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将军,你连一个实话一个真相也不敢告诉我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
久久的沉默,在许倾落心中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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