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我撕心裂肺的格外孤独的哭泣声。
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大的哭声。
那么接下来,就是冗长的过渡。
不记得雪是怎么化掉的,叶是怎么长出的,空气怎么变暖的,而我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可以用细细的橡皮筋松松的扎在脑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凌乱。
我垂着头,将眼前一缕细发别在耳后,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还有一个星期,那只巨大得能吞得下上万人的怪物,就要和我面对面了。
我咬着手里的圆珠笔,在卷纸最后的地方写下了最后一句话——andoisruchesyourheart.
我们之间最浪漫的事情,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想起了尚空干净的脸庞,愣了一会,然后放下笔起身交上了卷纸。
很多次的模拟考,我最终都以很稳定的成绩保持在前五名。大家都觉得我疯了,因为看见我的时候,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题,上课的时候两眼直直的盯着老师,被叫起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慌乱的不知自己所云何物,在家的时间我基本不出门,上学的路上耳朵里塞着耳机,重复播放的是教科书里最后部分的单词表。
我脑袋里很挤,全都是自己填进去的知识;我的心很空,除了自己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别人。
我没有心事,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连情绪,都没有起伏。从没这么平静过,无论什么时候都那样平静的微笑,或者没有表情。我变得这么优秀,班主任见到我的时候却不对我笑,反而一脸担心的看着我,还打电话回家询问我父母我的情况。我一个人苦笑:人心怎么能揣测呢,即使你问遍了全世界的人,你也不会知道,我这样做,只是强迫自己忘记。
那些纷纷扰扰,让我在那条空旷的街道,连同那次最撕心裂肺的哭喊,尘封在了心底。
或许你很好奇尹澈怎么样了,我想说,他很好。
最初的时候,他还试图挽留过我几次,在我以为那一切只是他漫长追逐战的开头时,他神奇的给一切画上了句号。
深情的挽留戛然而止,是不是心死只要一个瞬间,就足够。
蓝欣有的时候会挽着尹澈的胳膊在我面前晃过,我只是低着头钻研着书里深厚的知识,静静的待他们留下背影的时候,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缓缓眨着眼睛,心,却不再有任何感受。
这种淡淡的情绪总是让我想起另一个人,另一个,在我生命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的人。他的侧脸柔和得几近模糊,眼神像是月光般透彻,嘴角的微笑总叫人留恋,身形高挑怀抱温暖得让人心安。
可我现在,只能记得当时自己形容他的这些词语,却几乎想不起他好看的模样。
尚空像极了从前的我,会在暗处偷偷注视着某人。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却感受不到他眼神的温度。我从不抬头看他,也从不为他停留。他依旧喜欢静静的在远处陪着我,只是我不再回应他应有的笑容。
学校晚上放学的时间越来越晚,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他每天放学都会远远地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到家,而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之后,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深深地望着我这边。直到,我房间的灯亮起来,他顿一顿,转身走进黑暗。
我曾在自己的窗帘缝隙里望过他,却拼命地用手掌按住自己的心脏。我不允许它再分神给其他事情,哪怕只是多跳动一下,我也不愿。
只是,有时不小心看到他清澈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的注视着我,麻木了的心还是会像有电流流过一样惊醒,我惊慌但也庆幸,因为那感觉也只能保持短短一瞬间。
我想我可能是死了,不然怎么可能,情绪如同死人的心跳。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被某些瞬间惊醒。我想不是我死掉了,是我拒绝着,拒绝那些自己不该接收到的人、事,拒绝那些会让自己有喜有悲的心。
可是只有我知道,在我校服衣服的右边口袋里,一直装着一个秘密,它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像是要融进我的血液一样,寸步不离。一个人的时候会伸出手去抓住它,能感觉到它传来的淡淡温度,和自己的体温交杂在一起。
我常常会拿着它,坐在自己的房间发呆,荧幕上那四个字或许永远不会再亮起来,里面的照片我还留着,这是我手里,我和他两个人,唯一的留念。
至尊吾尚,那单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