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徐子漾打来视频,她确实是很激动的,如果不是画室里有仲皓凯,她可能会抱着手机跳起来。
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昨晚嘴上才起了水泡呢,唉。
“不接吗?”仲皓凯瞥过来一眼,语气淡淡。
黄栌拿着手机,深深吸气,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戴上耳机接起视频。
屏幕马上显现出徐子漾的脸,他对着黄栌“嗨”了几声,然后给她看:“今天青漓天气不错,杨姨又准备了下午茶,让我和你说,你寄来的蜂蜜她收到了。杨姨,孟哥,看,是黄栌妹妹。”
他们三个在阳光明媚的庭院里,桌上有黄栌熟悉的陶瓷茶具。
黄栌灿烂地笑起来,和他们聊天。怕打扰到仲皓凯画画,她特地压小了一点声音。
孟宴礼问:“在画室?”
徐子漾马上接过这个话题:“来来来,给我们看看你画室什么样。你在画什么?也给我们看看呗。”
不知道是不是黄栌过于敏感了,她觉得,当着孟宴礼的面时,徐子漾总是故意把话题往关于画画的事情上面扯。
黄栌担心孟宴礼并不想谈论相关事宜,毕竟他当年为什么选择放弃画画,仍然是个迷。
她岔开话题:“我们平时不怎么收拾,乱七八糟的,别看啦,下次我收拾一下再给你看吧。”
就这么聊了十来分钟,孟宴礼几乎没怎么说话,都是徐子漾和杨姨在说。
挂断视频后不久,黄栌意外地收到了孟宴礼的微信。
是一条语音,戴着耳机点了播放。
孟宴礼言简意赅,说感觉她有点上火,刚让杨姨去小店里定一些青漓当地的凉茶,按她前些天寄蜂蜜的地址寄给她,让她有空自己泡一点凉茶喝。
他一定是在视频里,看到她唇上的水泡了。
也许是怕她不好意思吧,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问出来。
黄栌心里一暖,打字道谢。
孟宴礼没有和她多聊,只说,“两地温差大,自己多注意”。
黄栌很想问问他,上次说要来帝都办事,有没有确定好是什么时候来。
但反复打了几行字,又逐一删掉。
心里有鬼,不敢问得太详细。
仲皓凯穿着一条宽松的破洞牛仔裤,裤腰上别着两条长长的金属链条。他站起来,链条碰撞哗啦响。
黄栌正走神,被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才想起来,画室里不只她一个人。
仲皓凯下楼拿了冷饮回来,递一杯给黄栌。
她不是个能藏着心事的姑娘,听她说“稍等,我回个信息,回完把钱转给你”的语气,仲皓凯脱口而出,叫了她一声:“黄栌。”
“嗯?”
黄栌纳闷地抬眼,看向仲皓凯,“怎么了?我刚才打视频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算了,没事。”
“我把钱转给你啦,谢谢!下次我来定,然后我下楼去取,好吧?”
“嗯。”
那阵子黄栌埋头苦画,暗自希望着这一个月能快点过去。
有那么一个星期五,下午没课,黄栌在画室画到黄昏才起身,看向窗外。
同样是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的傍晚,一轮温柔的橘色暖阳挂在楼群缝隙间,华灯未明的建筑物成了暗色衬托。
校园里人群二三,有人举着手机,对夕阳拍照。
这该算是帝都很美的一个傍晚了,黄栌面对它,仍然觉得泛善可陈。
她记得在青漓的最后一天,也是这样的夕阳下,爸爸在海边郎声大笑,轻风徐来,海鸟展翅飞翔。
她因为贪玩去捞浅水区的一只淡粉色的贝类生物,蹲在水边,连衣裙被浪花打湿。
夏季服饰的布料本来就薄,沾了水很容易透。
黄栌正无措间,孟宴礼把手里一直拎着的防晒服递给她,让她系在腰间,阻挡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尴尬。
好像在认识孟宴礼之后,她的所有怀疑和迷茫,都迎刃而解。
也许因为认识他是在青漓那座海边小城,哪怕站在北方干燥炎热的空气中,黄栌回忆起孟宴礼,总想到那些朦朦夜雾。
也能想起,他虽然话不太多,面对她,却总有温柔的腔调。
这天是9月17日,她开学的第20天。
“好希望早点到10月啊!”黄栌在夕阳余晖中抻了个懒腰,准备先去解决晚饭,再回来继续画画。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孟宴礼的来电。
心里莫名有种预感,却又觉得不该如此期望。
黄栌忐忑接通电话,听见孟宴礼在电话里笑着说:“我猜你在画室,在的话,离美院东门不算远,对吧?”
胸腔里似有千军万马飞驰而过,铁蹄铮铮,让人难以平静。
黄栌下意识按住胸口:“所以你......”
“在你们学校东门外面,记得我的车吗?黑色SUV,我在车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