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和孟宴礼离开后,隔壁雕塑系的几个人拎着零食来了,说是有学长回学校看他们,送了不少好吃的。
“刚才碰见老孙了,和老孙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谁啊?咱们院的老师吗?”
“怎么可能,咱们院的老师哪有那么帅的,模特吧?”
“万一是新老师呢,我靠,真来个这么帅的,咱班女生得疯!”
仲皓凯懒洋洋地翻着零食:“老孙没说,不过看样子不像老师,气场太强了,应该是合作方。可能学校又给咱们谈福利呢,搞个展览推广什么的。”
“老孙当年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啊,还说都是被咱们气成现在这样的,婆婆妈妈哈哈哈哈......”
黄栌没吭声。
她不知道孟宴礼来学校是干什么的,除了最开始的诧异之外,她已经能平静地看待关于孟宴礼的任何意外了。
毕竟,他可以是消失多年的Grau,也可以是夜晚酒吧里给美女递纸巾的绅士......
“白月光”三个字,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想到这儿,黄栌深深吸了一口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她收到了孟宴礼发来的微信。
【有没有空陪你孟叔叔吃个饭?】
风扇嗡嗡吹着,有人拆了一包辣条,满屋子油腻的辣味;同学们哇啦哇啦聊着天,抢着彼此手中的零食;不知道谁开了一瓶被晃过的冰可乐,撒了一地,一群人鬼叫着,却互相推脱,不肯去拿拖把。
黄栌看着手机屏幕,心脏扑通扑通跳。
好像那些二氧化碳是在她胸腔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陈聆勾着仲皓凯的肩,从塑料袋里掏出一袋m豆,笑着说:“来来来,凯哥,‘绝情丹’来一颗,哈哈哈哈。”
被仲皓凯踢了一脚,让他滚蛋。
黄栌不知道给仲皓凯吃绝情丹是什么梗,但她觉得她挺需要的,伸出手:“陈聆,‘绝情丹’给我来点儿!”
“来了来了,m豆有的是,给我栌妹满上。”
但就在黄栌忿忿地嚼着“绝情丹”,想着“我要绝情断爱,大大方方地赴约,却不对孟宴礼心动”时,陈聆开口了。
吃巧克力豆也堵不住他的碎嘴,叭叭着:“换成是黄栌吃,那就不能叫‘绝情丹’了。我们黄栌最近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那得叫个吉利的。什么‘情比金坚丹’‘天长地久丹’‘比翼双飞丹’......”
“咳咳咳!”
还是噎死她算了。
其实那天从“lasonas”回学校的当晚,黄栌根本没睡好。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时,会变得内心敏感且神经纤细。
只不过是看见孟宴礼和女人一起去酒吧,她已经噩梦连连,夜里醒来,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片段,都是些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
程桑子说,孟宴礼那么难追,没准儿有个忘不掉的白月光。
徐子漾说,Grau不再画画,是因为情感问题。
黄栌甚至还想到,阁楼里那张火烈鸟群展翅高飞的摄影作品。
她记得,作者叫“叶烨”。
那天晚上寝室里很安静,两个本地的同学回家去了,只有一个室友在,偶尔能听见她轻浅的呼吸声从对面传来。
窗外无风,一轮素月把冷清的光投进室内,依稀照亮寝室的陈设。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会在有了喜欢的人后,忽然生长出一种第六感。
黄栌坐在静夜里,神差鬼使,忽然想到用手机去搜索“叶烨”这个名字,
直觉里,坐在酒吧里梨花带雨的美丽女人,和叶烨这个名字,有所关联。
浏览器里很快搜出结果,一些相关报道都是在几年前。
那时候的叶烨没有现在这么瘦,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短袖T,站在摄影展展厅里,形态大方、笑容灿烂。
黄栌心跳都慢了半拍。
还真的是她啊......
报道里有这样几段话——
“记者采访叶烨,问她为什么会选择火烈鸟为这次摄影的主题。叶烨笑着回答,火烈鸟是很忠贞的鸟,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比很多人类更痴情。我觉得,火烈鸟代表着不渝的爱情。”
“问到感情问题,还在上大学的叶烨很大方地说,自己有男友,这些摄影作品中,有一张是她精心挑选的,展览结束后,她会把它送给自己的男朋友。”
......
然后,她把摄影作品送给了孟宴礼。
黄栌心碎地想。
关于叶烨的网页并不多,而且她似乎只活跃在那一年,之后就在网络上销声匿迹了。能看得出来,她以前也生活在国外,而她最为活跃的那年,Grau也还没放弃画画。
从时间上来看,倒是像是孟宴礼和叶烨的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的。
在青漓时,杨姨曾在某次下午茶时,无意识地感叹:“20岁真好啊,多么好的年纪,花儿一样,可惜......”
当时黄栌以为,杨姨是因为年纪大了,在感叹逝去的青春。
现在想想,也或许,杨姨是在感叹其他什么人的20岁。
难道是,20岁和孟宴礼分手的叶烨吗?
算一算年份,那时候叶烨应该就在20岁左右......
因为这些猜测,黄栌还在深夜里掉了几滴眼泪。
她着实是为了这件事上火了的,隔天早晨起床,嗓子都哑了。还被仲皓凯嘲笑说,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唐老鸭。
黄栌没谈过恋爱,但静下心来仔细想,她还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恋爱观的。她希望自己在“喜欢”这件事里,仍能保持自我。
不要像爸爸妈妈那样,明明相爱过,最后老死不相往来,提起对方满满都是怨怼。
黄栌想,她喜欢着的,是一个很优秀很温柔的男人。
所以不该因为喜欢了这样好的人,反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糟糕。
她应该更好才对。
没有缘分的话,就算了吧,强求的样子一定不美。
反正想想,憧憬着和Grau谈恋爱这种事,可能是有点疯狂了。
就是随便喜欢一下,慢慢就会忘掉的。
没事儿没事儿。
黄栌自己安慰着自己,去药店买了喉宝,含了两天,把多余的精力都用在了画画上。
她估计着孟宴礼已经回青漓了,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遗忘。
结果刚刚静下心来,孟宴礼出现在她的画室里。
现在,他还发了微信,约她一起吃午饭......
吃个午饭也没什么的。
黄栌这样想着,收拾画具时,还是慌乱地踢到了画板。
“黄栌,你去哪儿啊?不和我们去吃凉面了吗?”
“不去啦,有朋友找我。”
身后同学们还在吵吵闹闹,陈聆好像在和仲皓凯说:“吃什么凉面啊凯哥,你信我,‘绝情丹’吃起来,吃了不难过,来,啊——”
和孟宴礼坐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饭店包间里时,黄栌内心复杂。
孟宴礼当然还是从前的样子,慢条斯理倒了两杯凉茶,一杯推到她面前,开了个玩笑:“孟叔叔来看你,你不高兴?”
黄栌挠挠耳垂,没解释自己那天突然叫他叔叔的行径:“我还以为,你已经回青漓了。”
“刚忙完,吃过午饭就走。”
“今天就走?”
“嗯,下午。”
孟宴礼把菜单推给黄栌,“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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