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头上的是通敌叛国之罪?又可知重查此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要断送多少无辜性命?”
顾家军和叶家军是随先帝创业而立,待周元帝登基后,便先后将他们分派至边缘蛮夷之地。
可尽管如此,顾家军和叶家军的名声大噪,一度到了举国百姓“只闻顾叶,何知元帝”的地步。
周元帝对此本就忧心忡忡,可偏偏这两家关系还要好得很。
顾老将军和裕王爷是从军中小卒一路打拼,后随先帝创业,若说如今的大周是这两人从血海中杀出来的都不为过。
而顾将军——便是顾离忧的生父。
顾将军与裕王爷的几个儿子关系都要好得很,听说当年顾离忧刚出生,裕王爷那几个儿子争先恐后的想当干爹。
甚至,当周元帝准备对顾府下手时,还特意将裕王爷几个手握实权的儿子都调离了京都。
说来可笑,本是开国之功臣,却死于拿不上台面的尔虞我诈。
当时世人说笑“周朝顾叶分”。
顾、叶两家便各顶一半大周江山,这让新上任的周元帝颜面何存?
故而当叶思漓母亲身怀六甲,两家长辈玩笑说定娃娃亲时,朝中鼠辈便坐不住了。
同年,顾府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草草用“通敌叛国”四个字便打发了大周百姓。
此后不过两个月,叶家儿女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那年举国哀恸,甚有百姓起义报之不公,百姓如此强烈的反应周元帝自然是没有料到的,可他更是庆幸自己拿回了大周的半边江山,下了一道圣旨将这烂摊子扔给了叶仲尧。
游街起义之闹剧结束,百姓纷纷自愿穿素服、吃冷食、忌娱乐,整整三月。
幸好,举国之悲恸总算换来了周元帝的开心。
当年之事早已成为整个大周心照不宣的秘密,无人敢提。
如此翻案,谈何容易?
“公子,我们忍气吞声苟活至今,只待寻着良机为当年枉死之人复仇,这条命我们早就不在乎了。”老二义愤填膺道。
当年顾老将军似乎早就料到顾府劫难,用尽办法将顾家军及其家眷提早送离了京都,可皇权太盛,他们一路被追杀,昔日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于战场的兄弟,却死于他们拼命守护的归途。
顾离忧看向他们三人,眸中有着不为人知的隐忍,只道:“你们可以不顾生死,可曾想过你们家眷的感受?”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老大红了眼。
他的妻子曾是顾夫人的侍女,当年顾府出事,妻子大病一场,险些撒手人寰。
如今幸存下来的这些人,谁敢轻易忘记当年之事?
他们苟活至今,不过是提着一口气,定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罢了。
顾离忧嗓音凉薄,带着深思已久的熟虑。
“你们或许可以,但抱歉,我做不到。”
若他当年不曾被阿漓所救,不曾随她回府,他自然不顾一切代价必报此仇。
可如今,他并非孑然一身,在他身后是整个裕公府。
他若放不下当年之事,便是将整个裕公府拉下深渊。
“祖父年事已高,担不起此险。”整个裕公府都担不起此险。
稍有差池,裕公府便会成为第二个顾府。
“公子,难道您真的放得下顾府数百余性命吗?老将军一身磊落,却背着叛国之罪含冤而亡,您当真弃之不顾吗?”老三低吼着,双眸布满了血丝。
顾离忧心意已决,缓缓闭眼,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毕了,睁开双眼,如往日澄澈平静。
“今夜我当你们没来过,自己好自为之。”
只留下这般一句话,顾离忧便转身离开了,果断而坚定。
还未走出小巷,叶思漓便焦急地跑了过来。
“阿忧,你去哪儿了?”
顾离忧见叶思漓出现在此,立即回头看向身后小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方才有些事耽搁了。”
“哦。”叶思漓也不多问,反正朝堂政务或者军中机务她一向都不喜欢,阿忧自己处理妥当便好了。
叶思漓目光落在顾离忧手上。
他一手握着玉笛和手帕。
注意到她的视线,顾离忧微微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阿忧。”叶思漓唤道。
“怎么了?”顾离忧问道。
“你可有受伤?”
叶思漓神色担忧,他向来喜干净,此时拿出手帕擦拭玉笛,定是又与人打架了。
顾离忧没想到被叶思漓看出来了,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拿出玉笛和手帕,摊开手掌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