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又试了一下水温,提起水桶里的热水,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大木桶里。望着杉内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里面,她开始有些担心,担心杉内就此不再醒来。忽然,她想起了一个细节,不禁坐立不安起来。“坏了!按当下的情况来看,小泽被捕,应该毫无意外。毕竟,此人不是专业的特工。可这样一来,我就危险了。万一这人当场就供出这个地方,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老师也没说这方法多久才能让人醒过来,真是急死人了。”
她一边看着腕上的手表,一边不断地围着木桶走来走去。看着杉内那双眉紧锁的样子,急得连连叫苦。“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杜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地拔出手枪,闪在了门后。
“梅川小姐,我回来了!”马场的呼喊,终于让杜梅悬着的那颗心暂时放了下来。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杜梅收起枪,闪了出来。
“好家伙,里外全是人!那家伙,场面可不得了……”马场吹嘘道。
“说重点,信送到了没有?他们有没有去夫子庙?”杜梅打断了他。
马场这才气喘吁吁地说:“送到了,那帮人呼啦一下全往那边赶……”
“有便衣吗?”杜梅追问道。
马场一脸迷糊,茫然地说:“便衣,什么便衣?”
杜梅不禁宛然失笑,马场又不是什么特工,他哪儿知道什么特务不特务的,于是便说:“好,马场先生,你辛苦了。接下来,你去门外帮我守着。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马场应声道:“好,愿意为小姐效劳。不过,梅川小姐,小人厌倦了这种漂泊的生活,从今往后,能不能让我永远跟在您身边,为您做事?”
杜梅冲他会心一笑,低声说:“好,那就有劳马场先生了。”
马场连忙不断地向杜梅鞠躬,感激地说:“小姐,先生二字,实不敢当。您叫我马场就够了。梅川小姐,今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杜梅微微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杉内身上。杉内的脸这时已渐渐泛出了红晕,紧锁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看来,热水散毒已经开始起效了。现在,只能慢慢地等,等杉内自己醒过来。杜梅想到这儿,便把包袱打开,拿出了自己为杉内所备好的衣物,捧在手上,倚在木桶边坐了下来。心里默念道:“杉内啊杉内,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
话说小泽到了夫子庙,进了茶馆,果真见到了贾嗣良。贾嗣良非常疑惑,问他梅川怎么不来。小泽不置可否,把小包交给他,然后就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
贾嗣良打开包翻了翻,一看只有五百块钱,急了起来,忙问:“不,这不对啊!喂,你是不是拿了里边的东西?”
小泽一脸的无辜,摊手说道:“老先生,这里面的东西,我连看都没看。我倒是想看来着,可梅川小姐威胁我。就算我有十个胆,也不能拿里边的东西呀!哼!老东西,你当我们日本人都像你们中国人那样不讲信用!你,你看错人了!”小泽越说越来气,上前就给贾嗣良一拳。
贾嗣良心下恼怒,却又不敢发作,不顾鼻子上流下的鼻血,匆匆收起小包。可就在这时,门外呼啦一下闯进了不少军警,把他给围了起来。小泽见势不妙,偷偷地钻进一张桌子下面,乘人不备,溜了出去。刚出门口,“嘭”地一声,迎面撞上个人。那人骂了他一句,也没管他,径自走进了茶馆。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证件,向抓住贾嗣良的警察说道:“我是南京特务处的,奉命带贾嗣良回去审问。”
警察忙向他敬礼,并把从贾嗣良手里缴下来的那个小包递了过去。“长官,这儿还有个包。”
特务打开包翻了翻,抽出里边的一封信,看了起来。“尊敬的贾嗣良先生,首先感谢你,为成功解救杉内雅子小姐而提供的帮助。原定酬金一千五百元钱,因考虑到善后事宜,先付五百。待杉内小姐安全离开南京,余款等到了天津之后,一并付清。梅川……”后面是一串日文的平假名,特务也看不懂。
可光凭这个,就让那特务惊讶不小。他一把拎住贾嗣良的衣领,问道:“刚才和你接头的人呢?他跑哪儿去啦?”
贾嗣良一脸沮丧,吱吱唔唔道:“刚才还在……刚才还在……”
特务猛地一拍脑袋,叫道:“弟兄们,赶紧给我追!别让鬼子给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