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老皇帝恼火的一挥袖,“出去。”
皇后和安平侯夫人一同起身。
她们朝老皇帝行了行礼,便转过了身子,踏出了大殿。
安平侯夫人与皇后关系甚好。
先前,只要皇后与老皇帝说一声,她便能在宫中留宿。
后来,许是老皇帝烦了,便直接道,“安平侯夫人,有这个自由,可以留宿在皇后的寝宫里。”
为此,皇后与安平侯夫人,还乐和过一阵。
如今却是乐呵不出来了。
两人走在宫道上。
身后有成群结队的太监婢女们跟着。
安平侯夫人阴沉着脸色,皇后的面色同样好看不到哪去。
安平侯夫人道,“妾身也是想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带雪玥出城,明明说是……”
“你想他做什么,”皇后勾唇,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茬。
“眼下,你好好想想,递与你信封的那个人,是谁才是真!”
安平侯夫人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不少。
今日黄昏之际,她曾收到过一封匿名的信封。
信上写着容隐和江雪玥,两人出了城门,带着行囊,欲要私奔。
她起先只是震惊,然后便是觉着怪异。
若是容隐喜欢江雪玥的话,直接进宫,向老皇帝求娶了去,需要私奔什么?
信有两张,她翻到第二张的时候,才知道缘由。
安平侯,不会喜欢容隐,做他的女婿。
是以,才求他,做了江雪玥的师父。
也不知这事情是真是假。
但觉着师徒之恋的话,好像的确有违常伦,容隐会带着江雪玥私奔,也说不准。
这才入了宫,寻了皇后,商量着对策。
她们的话都想好怎么说了,却是奈何,老皇帝一心维护容隐,她们原先想好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亦没有那个必要,再说出口了。
窝了一肚子的气,皇后除了冷笑,便也只剩冷笑。
她看了一眼安平侯夫人,“你也不必纠结了,过了今夜再说罢。”
“可是,”安平侯夫人皱着眉道,“若是过了今夜,她的名声彻底破败,可是不利娘娘的……”
对啊,若是江雪玥的名声破败了,不论她是否,真的是与容隐私奔。
依老皇帝的想法,她都是会嫁与容隐的。
那,百里连儿这颗棋子,怎么办?
……
…………
此时,夜色正浓。
屋内僵持僵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老头拿着盅好的草药进屋来。
他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掀开麻布做的帘子,便走到容隐和江雪玥的中间。
他将手中拿着的草药,置在桌子上。
望向江雪玥,他面上早已退去了傲娇的模样,严肃的与她道。
“我老婆子,已经给你家相公煮了点热水,等会,你给你家相公敷上这些草药之前,记得先用热水,擦拭一下他的伤口。
我刚刚瞧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随便擦擦就是了,你应该听懂了罢?”
老头是极为严肃的,江雪玥就更不可能是嬉皮笑脸的。
她站着身子,眸色认真的道,“雪玥听明白了,多谢大夫提醒。”
老头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拂了拂发白的胡须。
视线在容隐,和江雪玥的身上转了一圈,他又继续道。
“差点忘了,给你相公入药的草药,我的确是有,但给你家相公外敷的草药,我老头子可没多少备用的,且你家相公身上的伤口太大,只怕,明日你得出去采一些回来才行。”
江雪玥点点头,“这是自然,大夫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雪玥都会一一记下。”
老头笑着看了容隐一眼,“真是个不识趣的小娘子。”
嗯?
这话锋会不会转的太快?
江雪玥没有跟上老头的节奏。
适才不是还说着药材的事情么,为何一下子就说起她不识趣来了?
采药也要很识趣么?
“这世间的情呐爱啊,大概就是如此,你打我挨,一头栽进无底洞,不愿再出来……”
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容隐的面上,似是有些微的动容。
老头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
隐隐带着点同情之意,随后,又落在江雪玥的身上。
“行了,老头子算是看出你究竟笨在哪里了,日后,你便随你家相公,唤老头子我爷爷便是,不必那么客套。”
什么大夫……
多少年,都不曾听过有人这般唤他了。
还不如一个爷爷来的顺耳好听一点。
江雪玥愣了愣,便点头唤道,“是,爷爷。”
老头颇为满意的颔首。
“我去看看老婆子的药,熬好了没有,你们不要你侬我侬的啊,有饭就赶紧吃。”
江雪玥的面色一僵。
她看了看容隐,却见他满面笑容的应了声好。
“爷爷请放心,她若是不吃,我便喂她吃。”
心下一跳,江雪玥的耳根子,不知怎么地,忽然就红了起来。
……
给容隐煎好了药,江雪玥也不敢,再耽搁老头和老婆婆的歇息时间。
忙接过老婆婆手里的活,她笑道,“有劳婆婆了,剩下的事情,让我来罢。”
老婆婆捂唇打了个哈欠。
她本来已经躺下睡着了,加之也上了年纪,被江雪玥他们一折腾,倒是累的够呛。
她眨了眨昏花的老眼,朝江雪玥挥了挥手,往屋里走去。
“那就交给你了啊,我老人家可受不住了,去睡了。”
“多谢婆婆,辛苦婆婆了。”
江雪玥本能的给她行礼。
发觉不对,忙又站直了身子。
她看着老婆婆的身影,站着不动有那么几秒的时间。
随后,她便弯下了腰,拿着干净的帕子,覆上锅的把手,将锅里的药汁倒在了青花小碗中。
将药汁给容隐递了过去,江雪玥也没什么心思,去翻草药的材料是什么。
背着一个大男人走了一下午,纵使她是个男的,都会撑不住,何况……
她还不是个男的。
很累,所以没心思。
她和容隐在此,没有可以换洗的衣裳。
尤其是容隐。
他后背的衣物,原本就被刮破了。
加之,又被江雪玥撕开了一道口子,就更不能用了。
好在老婆婆想的周全,给江雪玥递了两套衣物过来。
不过却是很薄很薄的亵,衣,亵,裤。
老婆婆说她没有孩子。
她又那么一把年纪了,年轻人的衣物,自然不会有。
有的就只是穿不上的衣物。
当初搬迁到这里的时候,尚是仲夏,天色热的狠,这单薄的贴身衣物,就是为了去热而准备的。
谁知道这里是崖底,旁边又有溪流,凉快的很,这些用不上的衣物,自然只能是放着了。
手上的布料很滑,江雪玥不会去问,老婆婆他们搬来这里几年了,也不会去问,这些衣物放了几年。
能穿就行了。
以他们这种落魄的情况,还想计较什么?
江雪玥朝老婆婆道了谢后,便端了一盆热水进了屋子。
这里确实很小。
只能放下一张床。
连个小桌子都放不下。
容隐半褪去了上衣,背对着她,坐在榻上。
盆面上烟雾弥漫。
容隐的面容她看不见。
他背上的伤口,她却是看的很清楚。
江雪玥将木盆放在地面上。
半蹲着身子,她纤细的手指,浸泡在手中,拧干了手中干净的帕子。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犹豫了一瞬,问,“殿下可要擦一下身子?”
虽然是在水里出来的人。
但也算是经过了一下午的折腾,身上定是有点脏的。
容隐眸色微闪,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到他回话,江雪玥便将手中的帕子递与他,让他去擦洗一下。
谁料。
男人却是微微低垂了眼眸,盯着她的手看了半晌。
而后,安静的空气中,飘出他低醇的声音。
“你这是想让本王,自己动手?”
他这一个反问,倒是令江雪玥好一阵迟钝。
难道,他不动手,还得要她帮他洗么?
后背也便罢了。
毕竟他看不到,也不一定够得着。
可是……
胸前他总该看得见,够的着罢?!
转念一想,江雪玥低低一叹。
罢了罢了。
谁道他是个王爷?
她敛了敛眸中的情绪,站起身来,半俯着。
拿着帕子,便往男人的身上擦去。
待视线触及到男人身上的时候,她却是眸色微微动了动。
容隐的肤色很白,又生的好看,眸中的神色时而清泉明澈,时而淡漠异常,却总归给人一种病弱的感觉。
而如今,他黑色的衣袍半褪,衣衫夹在他两只手肘的边上,腹部上还缠着未褪净的衣袍,令人血,脉,喷,张的腹肌在衣袍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惑人至极。
活色生香。
从不知,看似病弱的男人,竟也有这么一副,诱人的好身材。
好在也算是阅人无数的孩子,江雪玥总归没做出什么糗事来。
她垂下眼眸,面色不受控制的发了红。
江雪玥安安静静的给他擦着上身,眼睛却是不敢再乱瞟乱看。
也是奇了怪了。
上一世,她作为医者,看过的裸,体也不在少数。
不过就是重生了一回,怎就怯弱了?
她的神色变化,皆落在了沉默不语的男人眼中。
男人的视线,一直静静的凝在她的身上,平静而淡然,绝美薄削的唇瓣,却是一点一点的,勾起了弧度。
给容隐擦好了上,半,身和伤口,江雪玥便直接帮他上好了药。
草药就是比药,粉麻烦。
贴合在伤口上边,草药的叶子会掉下来。
江雪玥取过干净的纱布,手脚利索的帮他包扎好了伤口。
许是男人见她极为熟捻,沉静了许久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他有点低哑的声音。
“你曾为很多人,包扎过伤口?”
江雪玥离容隐的身子很近,近乎快要贴在他的身上。
因为要保证不碰到他的伤口,她只能是自己去迁就他。
她的手再次绕过他的臂膀,将纱布缠了过来,这才微微退开了一点距离。
她漫不经心的答了两个字。
“还好。”
男人眼眸浓了几分,背着光的脸上忽明忽暗,喜怒难辨。
“还好,是不算多,还是不算少?”
江雪玥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站起身来,递与他一件薄薄的亵,衣。
男人却是没接。
他转回了身子,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面色有点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
因为容隐,一直是背对着她的。
所以她都不知道,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而他自始至终,也不曾吭过一声。
她还以为他没感觉。
原来都是在忍着。
江雪玥忙俯下身子,“殿下是不是很痛,要不,雪玥给殿下……”扎一针罢?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便听男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还好,是不算多,还是不算少?”
江雪玥忽然就皱了眉。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问这个?
她看着他,眼眸莫名。
“殿下何以要纠结这个,雪玥帮多少人包扎过,殿下很在意么?”
“自然在意。”男人沉下嗓音道,“你一个女儿家,若是常与其他男子,做这样亲密的事情,自然不妥。”
闻言,江雪玥只觉得好笑。
在医者眼里,哪还有男女区别的界线。
不过.
念在容隐不知她是医者的份上,她便不与他多做纠缠。
“殿下说的话有些过了,雪玥可是记得,殿下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殿下的女人,才能说殿下的不是,雪玥亦然。
殿下不过只是雪玥的师父,同样不是雪玥的夫君,雪玥做的再怎么不好,殿下,还是口下多留情罢。”
她是不怕容隐的。
有些事情,她若是觉着自己是对的,她便敢提出来。
因为她知,容隐不是那种,只会拿权势压榨旁人的人。
然,此次容隐,却是没有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