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榻。
男人看着她拉拢了自己的亵,衣,又紧紧的系了个蝴蝶结。
仔仔细细的看了自己周身,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她才打开,房,门,出去。
她不在的视线里,男人一直紧绷的身子,才渐渐和缓放松下来。
他抬手抚额,面上佯装平静无波的表情,渐渐敛下,他抿着的薄唇,缓缓的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她在怀里,他竟差点……
差点,把持不住。
将她就地正法。
……
…………
江雪玥出了房门,老头正在竹屋的大堂里,拨弄着草药。
有了刚才的尴尬,她下意识的又拢了拢衣襟,唤了他一声爷爷,便朝屋外走去。
待路过老头的时候,老头瞥了她一眼,面上染着风趣,“都说年轻人体力好,老头我算是见识了。”
江雪玥一听,本就微红的俏脸,不受控制的爆红起来。
虽然老头误会了,但有些事情,还真的,无法当作没有发生过……
江雪玥没有理老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一点。
逗的老头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朝走在门口的她喊道,“今夜注意节制点,你相公还伤着呢。”
他话音未落,走在门口的女子,便瞬间不见踪影。
老头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恰巧,老婆婆捧着空木盆进屋里来。
见老头这幅德行,她不由出口打击道,“还笑,本来牙齿就没几颗,再笑就没了。”
老头立即敛了笑。
重重的咳了一声,表情严肃的回视了一眼老婆婆,随后,他低下头,继续拨弄着手中的草药。
江雪玥不可能将亵,衣当成是外衣穿。
她摸了摸昨夜洗好的衣物,只剩一点点潮湿。
便将衣物取下,用内力去烘干它,回穿在身上。
端水给容隐洗漱,打理一切之后,她又出了竹屋。
江雪玥的厨艺是真的不行,所以她没敢跟老婆婆抢着做饭。
也就只是蹲着身子,架着柴火,慢慢的等水煮开。
老婆婆平素就是个话唠,这里住的人少,几乎家家户户她都是熟识,每天闲来无事,她就跑去别人家里,一聊就是一上午。
她的手指粗糙,却是极其灵活,她抖着面条,往开水里撒去。
“这面条啊,还是镇上的好吃,可惜我家老头子不会做,不然,我就不必托人去买了。”
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跟江雪玥说着话。
当说到这句话时,江雪玥眸色微动,回问道。
“这镇上,想来应该离这不远罢,若是婆婆觉着好吃的话,常买来吃便是。
老婆婆瘪嘴,江雪玥第一次知道,老人家瘪起嘴来,也是异常的可爱。
“才没有,小镇离这远着呢,也亏得他们脚力好,这一来一去,得花上一个多时辰,老婆子我可吃不消。”
江雪玥却是笑道,“婆婆说的也是,不过,帝京不是离这不远么,常出去走走,也方便婆婆和爷爷锻炼身体不是?”
老婆婆用木筷搅了搅水中的面条,“什么帝京,帝京离这怎么会不远,远着呢,这可是安初县,怎么可能跟帝京离得近?!”
安初县……?
江雪玥一愣。
这里竟然是安初县
她和容隐竟到了安初县?
可,明明他们只是出了城门,并没有出界限啊。
怎么会,怎么会来了帝京的邻县?!
虽说是邻县,但安初县,与帝京着实有点距离。
马车代步还好,只需要一个时辰,若是用脚力的话,怕是要用上两个时辰,兴许还不够……
因为安初县也是一个大县。
她连自己现在在安初县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路线亦不明确,怎么可能回得去?
“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老婆婆不知江雪玥在想些什么,她用罩子将面条捞了起来,放在了一旁干净的锅里。
江雪玥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过去给老婆婆搭把手。
老婆婆的手艺似是很好。
淡黄色的面条,置在锅中,老婆婆往锅里倒了一点点的盐。
在她刚要放一点辣椒的时候,江雪玥忙阻止道,“婆婆,我,我家相公身上还有伤,吃不得辣椒的……”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她唇角扬起,“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家相公吃不得辣了。”
她将锅里的素面,捞起一碗,备好,给江雪玥端着。
随后往锅里,又放了一点点的辣椒和葱花。
搅拌,和匀。
香味一下子出来了。
江雪玥眸色微闪,只觉得胃口大动。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笑与她道,“小娘子莫瞧着这面条做法简单,便以为它不好吃,恰恰相反,老婆子倒是觉得,煮面条和做人一样,越是简单,才越是不平凡。”
她微微顿了顿,将锅里的面条,用青花瓷碗盛装好,“若是日后,小娘子与你家相公在一起,经得住简单,经得住平淡,定是会长久的。”
江雪玥一怔。
她和他,连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又何谈长久?
老婆婆再递与她一碗面条。
她的视线凝在碗中,有些悠远,语调亦带着些悠远的感伤。
“当年我和老头子闹心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他下面,给我煮了一碗面条吃,我怕是和我家老头子,早已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独木桥了,也幸好,幸好……”
江雪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爷爷下了一碗面,就娶到了一个妻子,婆婆是想告诉雪玥,雪玥应该多多下面,好寻个相公,嫁掉么?”
老婆婆忍不住笑,她嗔了一眼江雪玥,“你这个鬼丫头……”
有些感伤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老婆婆与她边走边道,你“家相公长的那般好看,又那般疼你,你还想找谁嫁掉?”
长的好看她认。
就疼她而言罢,自跳下了断崖之后,她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老婆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娘子,可不能那么没心没肺。”
“我家老头说,你家相公伤的可不轻,听说好像是以前有过旧伤,不能动用功力还是什么的,他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我家老头都说要他服了药赶紧歇息,我也以为他会的,哼……
你是不知道,昨夜我起来如厕的时候,他正挑着灯,给你的手上药呢,他的脚踝都轻微骨折了,还忍着疼,半蹲着身子给你上药,大概就是怕你会不舒服,会疼……”
她叹了口气,不顾江雪玥眼里的震惊,又道,“那可真是个好相公,我都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了,唇色也发白,他却也忍着,你呀你,该心疼他的。”
江雪玥原本平淡的黑眸,瞬间闪过震惊诧异,再渐渐变得深沉暗晦。
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青花瓷碗。
唇角也紧紧的抿着,心下生出一片慌乱来。
然思绪一变,她却将所有的一切,归咎于,她是他的徒弟。
就像他是她的师父一样。
她不也对他不离不弃?
他受伤了,她也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么?
按老婆婆的说法,那岂不是,她对他亦是情深一片……?
可。
她并没有。
两人走进了竹屋里。
老婆婆端了一碗面条给老头,老头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欲要接过,却被老婆婆灵巧躲开。
“你弄了一早上的药,味道难闻死了,快去净手再来吃。”
老头笑眯眯的哎了一声,然后走出门外,洗手去了。
江雪玥笑了一笑,老婆婆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倪着她,“还不快给你家相公,送吃的去,说不准,他肚子早就饿扁了。”
江雪玥点点头,“是。”
她绕过老婆婆,用脚推开半掩着的木门,端着两碗面,走了进去。
容隐现在,要么只能是半躺着,要么只能是坐着。
背上有伤,脚上也有伤的孩子,就是可怜。
屋里没有桌子,江雪玥只得先将手中的一碗素面,递与容隐。
容隐也不计较,伸手接过。
忽然想起容隐说过的仰视,江雪玥便挑了一个,离容隐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来吃。
不过,都是同一张床榻,能离的多远?
男人的唇角,浅浅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顿早膳,是自江雪玥认识容隐以来,吃的最简单的一顿早膳。
却也是,最温馨和谐的一顿早膳。
……
用完早膳,江雪玥跟着老婆婆去采药。
容隐的药,需要很多。
不过,他内服的药,老头尚有一大把在竹屋外晾着。
她便省了功夫去找。
只需要找容隐外敷的药物,即可。
老婆婆一边与她谈聊,一边告知她,什么草药有什么样的药性。
江雪玥乖乖听着。
一番折腾下来。
江雪玥忽然间感觉,民间所谓的赤脚医生,医术原来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般逊色。
采完药回来,老头指点她怎么将外敷的药盅好。
江雪玥也是乖乖听着,面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
即便她懂他说的,所有步骤。
盅好药之后,她给容隐送了过去。
容隐的外袍没干。
他又有伤在身,不便出门。
江雪玥也就没有,将他的衣袍一起烘干。
如今他还是穿着昨夜换上的亵,衣,江雪玥已经不用他多说,便会自动自觉的,帮他褪下衣物,拆下纱布,换药了。
许是用药用的及时。
容隐后背上的伤口没有发炎。
这是江雪玥所庆幸的事情。
只要,他的伤没有恶化,那么,他们也就能够更早的,离开这里。
倒不是说,这里不好。
恰恰相反,这里的两位老人家,所拥有的,并让她看见,明白的,是俗世众人,极少能有的幸福。
这里与世无争,夫妻两人每日拌拌嘴,给人瞧瞧病,偶然坐在一起,逗逗蛐蛐浇浇花,采采药。
何其幸福安逸?
只是……
江雪玥垂下了眼睑,只是,他们却是不能多呆。
若是可以,他们应该,片刻都不能多留。
这样平凡而又朴实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
然而,打破这份安静的,却是他们的争吵。
“过分?”容隐伸手,猛地扣上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带。
对上她喷火的视线,他一双眼睛危险的眯起,“你知道,什么才叫过分么?”